乔诤等胡茯苓坐好,这才观察了起来。只见她两眼无神,空洞地望着乔诤,两腮泛着苍白,在背后白色墙壁的映衬下,如果不是眼珠偶尔活动一下,简直就是一个骨感的橱窗人造模特。
胡茯苓倒是先开了口,她幽幽地道,乔大夫,最近我一直不出门,感觉确实像走了十几里路那样,身子沉得很。
乔诤点点头,听了她说话,似乎也就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心中的疑团更大了。
胡小姐,请您伸出胳膊,我搭一下脉搏。
胡茯苓很配合,衣袖一挽,露出了洁白的手腕。乔诤手指一伸,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乔诤就感觉脉象细弱,而且软而又滑。记得在《天医妙手》中所说,脉象弱滑,中有异也。乔诤知道,所谓中有异也,大概就是说,体内有异物,只是自己医术尚未精湛,尚不能明确为何物。
乔诤沉思了一会儿,就让胡茯苓去休息了。
胡总走上前来,有些焦急地问乔诤道,乔大夫,不知道我家妹子是什么病情。
乔诤点点头,略带为难地说,胡总,怎么说呢,小姐平时有男朋友吗?
胡总一下子愣住了,不安道,乔大夫的意思是?
乔诤摇摇头。
胡总一副不可思议地神情道,我家妹子我是知道的,没有男朋友的,有话您就说。
乔诤想了想,小声说,大小姐最近查过体吗?
胡总摇摇头说,都快两年没去了,前几年各种医生看过不少,后来,不瞒您说,我们请了各路高人,画符,念经,都没有好转。最近两年吃一种保健丹,也就没有再去医院了。
乔诤就有些为难地说,这就奇怪了,有句话,这样我就说不出口了。
胡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连连拍着头说,你看我,一急就忘了,等着。
他转身走到茶几那边,信手摸起一个信封,然后放到乔诤的面前说,乔大夫,您尽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乔诤站起身来说,您这误会了,我是说......
您说,尽管说!
乔诤就说,大小姐的脉象来看,我觉得体内有东西,这个怎么说呢?
胡总就当场愣住了:您的意思是?比如说。
乔诤叹了一口气说,比如说,有的内有胎儿,有的内有......
胡总勃然大怒道,乔大夫,我还尊重您是一个大夫。我家妹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温顺贤良,绝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你、你还是请回吧!
乔诤一下子紧张地不会说话了,胡、胡总,您听我解释,我还没说完呢......
胡总脸色铁青,一把推开了防盗门,手一伸说,请吧,就当我、我没见过你!
趁着门还没有关上,乔诤赶紧说,让我说完,可能还有别的,得针灸,否则......
胡总根本没了心情,用力带上了门。
乔诤在门外敲了几下,见没人开门,就大声说,现在很危急,需要针灸了,否则......
门又打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否则会怎么样?
一周左右,腹疼难忍,甚至昏厥......
门又重重关上,却在里面响起一句低沉的咒骂:庸医,庸医啊。
乔诤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走下楼去。他在深一步浅一步行走中,不断自责,他想,如果能够学得更深点,那该多好?
下了楼,傅东海和司机在抽烟,一看乔诤下来了,就连忙凑上前去。乔诤摇摇头,简单说了几句。傅东海吃了一惊道,原来这样,这倒是想不到啊。不过,事已至此,以后我再向胡总赔罪,我们先回去。
乔诤感觉这话也不顺耳,怎么就赔罪呢,自己错在哪里呢?不过想了想,就没说什么。
此后的几天,柳依依的爸爸在乔诤的针灸下,身体渐渐能动弹了,乔诤每天下班后都会去柳家针灸,乔诤当然在经历了上次事件后,对《天医妙手》有了更深的认识,他觉得学无止境,自己一度认为学得不错,其实就是骄傲了。
到了第二十八天的时候,乔诤在针灸完的时候,柳爸爸突然开口道,我、我想去厕所,自己、自己去。
乔诤当即说,好啊,那就试试!
在柳依依激动的期盼目光里,乔诤扶着柳爸爸慢慢坐起,下了床,再慢慢穿上拖鞋,站在床前。
柳依依激动地叫道,站起来了!
柳依依像一只小鸟,跑过来抱着爸爸,又跑过来抱着乔诤。被柳依依一抱,乔诤顿感无比幸福,他似乎都被柳依依深深地感染了,于是前些日子的挫折也就一扫而光了!
两天后,柳成功敲门来访,进门的一刻,当即惊呆了。他看到那个曾经卧病在床,没了任何言语的二弟,此刻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虽然有些一瘸一拐,但是也绝对判若两人,假以时日,他的二弟又会像以前那样来去自由了。
柳成功表示了祝贺,特地走到乔诤面前道,好小子,好样的,没看出来,看了我老了。对了,当初我和你对赌,如今输的心甘情愿,你说吧,要满足一个什么心愿?
乔诤笑笑道,柳伯伯何必当真,不过我们是说笑而已。
柳成功有些愠怒道,岂有此理,我柳成功不说一言九鼎,那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难道你是怕我拿不出?我可告诉你,我们柳家,怎么着在本区,甚至是本市也是数得上的吧。
乔诤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你看怎么样?
柳成功大手一挥道,你治好了我二弟的病,大恩难报,到时候甭说一件,十件,那也是由着你!
乔诤不禁有些感动,暗道此人还是一个直爽的老头,年轻时必定是一个好汉,当下有了一些敬佩之意。
柳成功临走时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拍拍头说,我差点忘记了,后天,我们要开一个家庭会议,老妈说的。
柳依依就赶紧问道,大伯,什么事情这么急,不都是月底举行吗?大伯,当初爷爷答应给我们的那块建筑业务,什么时候到位啊?
柳成功望着柳依依,叹了一口气说,大侄女,大伯也是有心无力。你也知道,现在自从你爷爷得了健忘症,你奶奶就自然接管了大权。当初我可以向老爷子提个建议,现在不都是你小叔说了算吗?
柳依依就脸色暗淡了下来,不再言语。
柳成功刚要走,突然又倒回来道,乔、乔大夫,健忘症,你能不能给看看,你有这么好的身手,要是成,我还可以管点用,不过也挺难......
乔诤笑笑道,并且皆有因果,只有到场看看才能定的。
柳成功点点头道,要不这样,后天。让依依带着你参加一起去。
乔诤没想到,原本一场普通的看病,却让自己陷入了难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