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诤把自行车递过来的时候,老季却说他的麻烦来了,这不由得让乔诤一愣。
乔诤笑了笑说,老头儿,多日不见,又拿我开涮了吧,说吧,你多少天没跟人家说话了?
老季嘿嘿一笑,手中指着他的自行车后座说,看,有人给你捎信了?
乔诤看都不看说,那就没有可能是情书了?
老季抬起头来指着自行车说,先是两个车胎瘪了,然后后座上有纸条,你说,这就是情书?
乔诤不由得一惊,急忙拿过那张纸条。那是一张巴掌大的白纸折叠而成的一张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写道:
乔诤,你打伤了我,准备好两千块钱吧,否则,小爷打断你的腿!
字迹潦草,而且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文化不多的人写的。老季就看了一眼说道。
乔诤不觉一惊,暗道,这个老季不简单啊,这么个年纪,思维还是这么敏捷。当下就不觉高看老季一眼。转念一想,看来这个红毛儿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老季瞟了乔诤一眼,就低下头摆弄起那个破自行车,似乎对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六月份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了,刚才还夕阳西下,转眼就乌云密布了,没多时,密密的雨就如纱似帐地下了起来。乔诤赶紧帮着老季收拾起摊子,幸好老季也没多少东西,两人很快收拾好了,就赶紧跑进乔诤的小院子里。
这个平房,总共三间房子,带着一个小院,是乔诤工作后租的,一个月二百元。当初乔诤就是看中了租金便宜,周围的房子都是四百,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房子费用刚好是别人的一半。收入微薄的乔诤基本没怎么看这个房子,就租了下来。奇怪的是,这么便宜的房子,还没人租,当时中介还说,房东只租给小伙子,其他人不租。
老季一进院子,就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地望着东边的那间居室,好久才摸了摸脸上的雨水。
乔诤说,老季,干嘛呢,下着雨赶紧到屋里。
老季答应着,走进屋里,一边打量着屋内设施,一边放下东西,似乎对那间居室特别感兴趣。
收拾停当,乔诤说,老季,天气预报说有大雨,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不如就在我这吃饭吧,顺便喝点儿?
老季根本不推辞,一脸坏笑道,好好好,还是你年轻人好,知道这个尊老爱幼,今晚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乔诤不由得笑了道,老季,你能不能谦让一下,也好让我知道你不是倚老卖老啊。
老季装作很严肃地样子说,屁话,我老吗?我年轻着呢,以后叫大哥,你听到了吗?
乔诤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老头儿,我不敢叫你大哥,叫你老哥吧。哎对了,我去买俩小菜,顺便搞点酒……
老季点点头说,弄点菜倒是可以,至于酒,我都带着呢,你买的我估计看不上。
乔诤撑了伞,冒着雨走出院外买菜,暗想这个老头就是带着酒也不能喝,因为平时老头都是的对着瓶嘴喝老白干,想想一起喝就有点恶心,索性就买了一瓶好点的白酒。
回去的时候,乔诤惊讶地发现,桌子上摆了两瓶似乎很熟悉的酒,那斜斜的商标,洁白的瓷瓶,不是茅台嘛!
老季,你不光修自行车,还收酒瓶子吗?乔诤不相信这老季会有茅台酒,桌子上的,顶多是收废品弄来的空瓶子。
老季嘿嘿一笑道,你仔细看看?
乔诤就坐下来,拿过一瓶。掂在手里沉甸甸的,看了看瓶口,还密封着。他又看了看年份,不觉喊了出来。
我擦,三十年前的茅台!
乔诤就看到这个老季面无表情,手一捻,瓶盖打开,茅台酒那特有的香味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乔诤大喊道,真是好酒!
说完后,乔诤看了看桌子旁边自己买的白酒,不觉自惭形秽了起来。
老季每人都倒了一杯,冲着乔诤说,小兄弟,干了这杯!
乔诤连日来的心酸侮辱,让他心力交瘁,此时只想一醉解千愁,也端起杯子冲他道,老季,啊不,老哥,干了这杯!
这酒果然是好酒,乔诤连干了几杯,就觉头开始晕晕沉沉的,但是心里开始难过起来。他跟老季讲着自己在工作上,特别是最近的那些龌龊,不觉又多饮了几杯。老季不住地点头,那意思是都懂,然后捻几个花生米下酒。
正喝着,就听外面大门砰砰乱响,似乎有人在用力踢门。然后有人就开始吆喝起来,乔诤,你身为老师,道貌岸然,纵容学生,还动手打人,要是不赔偿两千元钱,我们就告你去,让你遗臭万年,乔诤……
乔诤喝得有些大了,但还是知道这是那个红毛儿。仗着酒胆,抄起一个小凳子,一边趔趔趄趄地走,一边说,大不了一起拼了,大不了……
老季看也不看,仍旧慢慢喝端起酒杯,慢慢品着,似乎对外面的事充耳不闻。
门突然开了,跟着就是冲进几个人,在雨中,乔诤举起了凳子,却脚下一滑,人没打到,自己先摔倒了。
红毛儿拿着伞,站在雨中,一副很酷的样子说,给我打,别出人命就可以。
那三个人立刻围了过来,刚要动手,就听他们啊呀呀一片惨叫,跌倒在雨中,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倒在地。红毛儿感到非常奇怪,就往前一步,踢出一腿,猛觉自己膝盖处一酸,就像被钢筋戳了一下腿窝,整个小腿就觉酸疼无比,扑腾一声,单腿跪了下来。但他仍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挥出一拳打向乔诤,又觉得胳膊肘好像被一块石子狠狠击中,整条胳膊登时麻了半条。
有鬼,他妈有鬼,快跑!
乔诤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红毛儿他们一溜烟跑了,甚至还给乔诤留下了大礼包——四把雨伞。
乔诤稀里糊涂地又回来继续喝,一直把两瓶茅台干了出来,后面的事情就渐渐记不清了。
第二天乔诤醒来的时候,发现老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桌子上的两个茅台酒瓶还在,只是自己床头上多了几本书。
院子里,四把雨伞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乔诤捡起得时候,发现了旁边七八粒花生米。
乔诤不觉笑道,这个老季,这么喜欢吃花生米,感情往外走都边走边吃,早知道我让他都带上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