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沐之昂，生日快乐
沐之昂的目光落在凌洛雪有些红肿的双手上面，凌洛雪连忙把双手藏到背后。她一个劲的催促沐之昂，“快尝尝看，我保证我没有下毒。”
沐之昂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恐怕除了凌洛雪，没有人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吧？连他自己也不记得。
他看了看凌洛雪，又看了看眼前的面条，“今天只有我一个人过生日，所以整碗长寿面都是我一个人的是吗？”
凌洛雪搬过椅子坐到他对面，托着下巴说道：“谁敢跟你抢，我跟他拼了。”
看着凌洛雪一脸认真的表情，沐之昂突然间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笑，但是他确实是笑了。
凌洛雪窃喜不已，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只想眼前这美好的气氛能长久一些。
沐之昂低头吃面，第一口面条刚吃进嘴里，他就皱了一下眉头。但是随即如吃山珍海味般吃完了整碗面条，连汤都不剩。
凌洛雪一脸自豪，看来辛苦没有白费，她的手艺也并不是拿不出手。
“小雪……”沐之昂轻轻的唤着她，无限感慨的唤着她。
凌洛雪抬头，还处在震惊中未回过神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沐之昂。
“谢谢！”那双蒙着一层轻纱的眼睛此刻却是明澈如湖，可清晰的看到里面流动的光芒。
凌洛雪以为自己看错了，那眼神中温柔清晰可见。只是一瞬间，便平静如初。
然后沐之昂飘渺的声音响起，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男孩，从他四岁那年开始，他变得讨厌过生日。因为那年以后，与其说是他过生日，不如说他只是别人生日的陪衬。四岁那一年，他多了一个哥哥。而他的哥哥比他大两岁，和他同一天生日。那时家里条件并不富裕，每逢过生日，妈妈总是准备一碗长寿面。那一碗面每次都是放在哥哥面前，然后拿出一个小碗盛出一些给他。生日礼物也是哥哥先挑，即使如此，若是哥哥反悔，那份被哥哥挑剩下的礼物也会是哥哥的。男孩不止一次的问他的妈妈，他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自从哥哥来到这个家开始，哥哥就抢了他的所有，不管是什么，他手里握着的总是哥哥丢弃的。而男孩的妈妈只告诉他，这是他们欠哥哥的，不管哥哥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可以有意见。年少的他不懂，哥哥不是应该让着弟弟的吗？那时爸爸是男孩仅存的一点温暖，因为只有爸爸如往常一样的爱他，他和哥哥在爸爸心里是一样的。只是后来，男孩知道原来爸爸并不是他的爸爸，哥哥也并不是他的哥哥。而妈妈确实是他的亲生妈妈，只是有却似无。因为妈妈对他的爱，抵不过她的内疚。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悲哀呢？”
凌洛雪摇了摇头，“他不悲哀，那个男孩的妈妈至少对他还有爱。”然后她微笑一笑，“我想喝酒了，我们边喝边聊天好不好？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沐之昂微微一愣，“喝酒？我讨厌酒品差的女人。”
言下之意似是知道凌洛雪酒量不好，酒品极差。
凌洛雪妖孽的一笑，“谁酒品差还不一定呢？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于是两人从凌洛雪的房里搬出一箱罐装的啤酒，两人各拿一罐。背靠着背坐在地上，开始喝酒。
凌洛雪如喝饮料般的喝完了一罐啤酒，而沐之昂只是如品茶般慢慢的喝着。
凌洛雪又拿出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喃喃的开口，“有个女孩，从她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不幸的。因为她是腊月出生，又刚好属羊。在那个小山村里，腊月属羊的女人就是扫把星，会克死全家。其实女孩的妈妈怀得是双胞胎，女孩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因为难产的关系，她比姐姐晚出生一个时辰。可是孪生姐妹同根却不同命，姐姐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而她只是草芥。终于亲生父母也只能忍受她六年，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会给这个家带来灭顶之灾。于是他们把女孩送进孤儿院，从此不管不问。可是那家孤儿院的院长却是一个黑心，毫无良知的男人。他将所有的捐助都私吞，孤儿院里的孩子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稍有不慎将会有一场毒打。女孩一共逃了十次，终于从孤儿院里逃出去了。只是她无依无靠，除了流浪，她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就这样，她漫无目的的流浪了半年，来到了一座大城市。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活着已经是奇迹。至于她是怎么活下来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想象。那时她唯一的愿望是能吃到一只鸡腿，多么可怜又卑微的愿望！直到有一天，她晕倒在大街上。有一位好心人把她送到孤儿院，然后她被一对夫妻领养。十二岁那一年，她回到那家黑心的孤儿院。那个毫无良知的男人被她折磨的死去活来，跪在她的面前求她给他一个痛快。她的养父母问她，她是否还记得她的亲生父母，他们可以带她去找他们。虽然当时她只有六岁，但是那个家的地址及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因为她从懂事开始，就有着深深的恐惧，她怕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害怕她所谓的家人会丢弃她。所以她要深深的记住，她要自己找到回家的路，自己找到她的家人。只是当她被真正抛弃的时候，她就只剩下自己。所以她告诉她的养父母，她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也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沐之昂看着前方，他居然没有勇气回头面对凌洛雪。因为他怕在她眼中看到那个卑微的自己。
凌洛雪依旧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眼中除了平静，只剩下漠然。
凌洛雪淡淡的一笑，“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一个人又怎么样，一个人一样活得灿烂，是不是？”
沐之昂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做，才能抚平自己和她的伤痛。此时他发现自己除了静静的陪着她，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凌洛雪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只是双眼却不知何时流下两行清泪。“这个世界抛弃我，我也抛弃全世界。我本就一无所有，难道还会怕失去吗？无心，无情活得更潇洒，自在，不是吗？”
沐之昂心里一紧，她和自己一样吗？被最亲的人背叛和抛弃。可是她站在阳光下肆意的微笑，而他却躲在阴暗的角落无声的哭泣。是他太可笑么？
凌洛雪突然转过身，坐在沐之昂的身边。“来，我们干杯！为那曾经痛苦的过去，美好的现在。”
沐之昂沉默的喝着酒，不表示同意，也不反对。
两人已经喝掉了大半箱的啤酒，却没有丝毫的醉意。酒逢知已千杯少，那一夜，离沐之昂最近的是凌洛雪，离凌洛雪最近的是沐之昂。两个无情又无心的人，整整喝了一箱的啤酒。
虽然凌洛雪自认为酒量极好，但是她还是不如沐之昂。
她只记得她最后说了一句，“沐之昂，生日快乐！如果你愿意，以后你每一年的生日，我都陪着你。”
她甚至都没有听到沐之昂的回答，就沉沉的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