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欲求几何
第二天早晨,前一天被闹腾到很晚的苏小菀睡到很晚才醒来。
床头的灯习惯性的微微亮着。
打开手机,网页上已经铺天盖地全是她和安南订婚的消息。
他给她戴上戒指的瞬间,他亲吻的瞬间、、、、、、,全被高清的照片放大了挂在网上。
“无良的媒体,为了流量,连别人的一点点隐私都不放过!”她丢下手机,懊恼的想。
“他也会看到吗?”细思,她的心不禁一颤。
她呆呆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了一会神,旋即安慰自己:“自作多情!看到又怎样?他会在乎吗?说不定他早就把她忘记了。”
频频回头的人走不了远路,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
这么一想,心里略好受了些。
心绪不佳,浑身酸软无力,她只想躺在被子里再赖一赖床。
就在这时,安南却已穿了一身运动装,如常的轻敲了门进来,刮着她的鼻子让她起床去跑步。
苏小菀一听,仍然赖在被子里,睡眼惺忪的娇语:“今早感觉好累!不想出去了,可以吗?”
她拉了安南的手摇晃着,乞求着他答应。
那安睡了一夜的脸上略微的泛了些红晕,看起来娇媚可人。
安南忍不住弯下腰,轻轻的捏了下她滑腻白皙的脸:“不行,懒虫!快起来,运动一下精神就好了。我可不允许你偷懒。”
安南话刚说完,便咳嗽了几声。
苏下菀一听,坐起身来,面露忧虑:“你最近咳嗽老不好,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医生?跑步我们就别去了,好吗?”
想起来他最近总是小状况不断,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不就一个小感冒嘛,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去跑步吧,好习惯可不能破坏哦!”说着便拉苏小菀下床。
苏小菀拗他不过,只得下床收拾了和安南出去。
和安南慢跑回来,各自换洗了下楼。
安南去到客厅的沙发上处理一些文件,苏小菀看安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便走了过去。
每个周末,趁孩子们都在家,安妈妈总要亲自下厨,给一家人准备一桌特别又丰盛的饭菜。
苏小菀看着安伯母忙碌的身影,心里无尽的感动和愧疚,便走了过去,抱了安伯母的腰笑着对她说:“伯母,你休息一下,今天的早餐由我来负责吧!”说着又亲昵的在安妈妈的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安妈妈欣喜的转过身,慈爱的摩挲着她的笑脸:“多么体贴乖巧的孩子!小菀,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坚强乐观了,伯母真为你高兴。”
“什么时候叫我妈妈,那我就更高兴啦!”她旋即附在苏小菀的耳畔悄声说。
苏小菀一听,羞涩的一笑,便抽身去洗菜。最近安妈妈已经像这样暗示了苏小菀好多次。
或许是他和安南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老人家渴望子女生儿育女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想到结婚,苏小菀的心还有些底气不足,是为着什么、、、、、、?
这一边,安南停下手中的工作,远远看着妈妈和苏小菀亲昵欢笑的样子,心里如那夏日的朝阳般温暖洋溢。
这样平静安暖的生活,拥有的每一天都是幸运,这一生欲求几何?
安妈妈见她执意要做,也就上楼回自己房间去。
2、惊闻车祸
不一会,苏小菀已经做好饭菜。安伯父有事出去了,苏小菀便和安南、安妈妈围坐了吃饭。餐桌旁的电视里播放着新闻,餐桌上几个常见的家常菜,但荤素搭配得当,色泽新鲜艳丽,一看就激发起人的食欲。
这是苏下菀这两年不断尝试和改进的结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一桌丰盛的饭菜成了她的又一乐趣。做菜时用心的搭配,忙碌时的充实,都让她觉得生活真实而有趣。
看吃的人津津有味,更是一种幸福。
安妈妈和安南给苏小菀夹了满满一碗菜,都说她太瘦了。苏小菀为难的笑着。
电视里,切换出一个车祸急救的画面。这样的场景在车水马龙的今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大家都没怎么在意。
一组忙乱惨烈的车祸现场图片前,是记者现场报道:“昨晚11点多,在曾城萧山一小区的路口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酒驾交通事故。据悉,伤者系曾城新晋突起的强势财团——裕泰集团董事长殷天佑。伤者现场已严重昏迷,目前正在曾城中心医院重症监护中心紧张抢救中。受此次车祸影响,裕泰集团一向强势上涨的股票出现了小幅回落。后续、、、、、、。”
安南和安妈妈听了,震惊的盯着电视,彼此深深的互看了一眼。安南忙回头看苏小菀,只见她似乎没听见一般,依然低了头在小口的吃着饭。
空气忽的僵住了。
安妈妈关了电视,大家都不说话,勉强的吃着饭。
安南偷眼看了苏小菀好几次,都只见她不动声色的低了头坐在那里,也不夹菜,低了头慢慢的吃着饭。只是那粘在筷子上的饭,已然颗粒可数。
一顿饭,仿佛吃了一个世纪。
良久,方见她表情木然的缓缓起身,小声道别:“我吃好了,先回房去了。”
“小菀啊、、、、、、?”安妈妈起身,言语急切的唤她。
她没应声,默默回房去了。
“妈,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吧。”这里,安南手里仍拿着筷子,目光呆滞的静坐在椅上,缓声道。
接连的一天两夜,苏小菀都没有下楼。
安南也没去打扰,他知道需要给她时间。
他只悄悄的送了一些吃的放在她的门口,但都一样未动的被抬了回来。
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家里,不时的联系淳于俨打听殷天佑的情况。
情况并不乐观,殷天佑的脑部受到了严重撞击,若醒不过来,就可能成为植物人、、、、、、,他公司的股票也受此影响而严重下滑。
第三天快早餐了,才见她缓缓的下楼来,安南抬头一看,觉得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餐桌旁,安爸爸在看报,安妈妈正忙着准备早餐。
他们装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安南走到楼梯口,拉住下楼的苏小菀,看着她忧郁低沉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告诉她:“小菀,天佑的情况很不乐观,一直昏迷着,而且,他的求生意愿也不强、、、、、、。”
苏小菀一听,用手去扶着楼梯的扶手,眼眶一红,把脸避开安南。
“我们准备一下,我现在就陪你去曾城。我们就悄悄的去看一看,好吗?”
他太知道她的心。
“不,不用了安南哥。”良久,她才小声应答。
她不解释,他也不问。她习惯性的走到厨房去帮安妈妈做饭,只是,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轻快活泼的样子。
她如常的和大家说话,努力的和家人微笑,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只是不知道,她那努力装出来的平静,早已被眼中深深的忧郁出卖。
吃饭时,她吃得很少,借口不舒服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3、遥远灌溉
下午晚饭前,见她一直没出来,安南方走上她的房间去。
房间里,一张床,一排的衣柜,一排书架和一个书桌,墙上几张或黄或紫的画,摆设素雅而温馨。
往里一道门走进去,又是一个开阔的独立空间:尺寸大小不一的画作靠在墙的两边,前面是一块大大的落地窗,下午温和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幔柔和的照在青灰色的木地板上。
安南轻声走近。苏小菀正背对了他,在落地窗前的画架前一笔一笔的慢慢画着。
还是紫色的蓝花楹!
她很用心的画着。
他静立,不去打扰。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除了歌在缓缓的唱着:
就算路还漫长
我却有一种预感
我相信这灵感
我把你画成花
未开的一朵花
再把思念一点一滴画成雨落下
每当我不在
请记得我的爱
就在同一天空之下遥远地灌溉
、、、、、、
忽的,她的身子一晃,手一抖,一抹浓长的紫,粗粗的画在了画纸上。
精细的画面被划过。
是哪一句歌词,亦同样划过了她的心?
她扔下画笔,呆呆的看着被毁坏的画,忽然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深深的低下头,捂了嘴,无声的哭起来。
这一幕,看在安南的眼里,是无法言说的心痛:
“她既然忍了那么久!”
“小菀、、、、、、。”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不喊痛,不一定是没感觉,也可能是痛太深,淹没了所有回声。
如蓄积多年的涛涛江水,如狂风肆虐中的凋零百花。
两年来,她终于在他的面前放声一哭了。
哭出来,总还是好的。那种郁结于心的哭声,使人不愿去打扰。
他只是默默的搀扶着她,任她流那如雨的泪。
听她哽咽的声音,伴了那歌声,在寂静的屋里久久回旋。
在她终于倦于木然的时候,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柔声轻扶:“好了,别哭了小菀!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可以陪你去看天佑。我们现在就去。”
半晌,苏小菀深深的吞咽下一口气,方抬头看着安南:“不,不用!我不是要去看他,不需要我去看他。我、、、、、,我其实只想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的。”
话刚说完,红红的眼又是泪花一片。
安南一听,忙扶了她站起来:“好,好,不会有事的,我立马去打听!好吗?”
不曾想,刚起身的安南忽的站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一幕,把苏小菀从悲戚中拉了回来,她担忧的搀扶了安南坐下,关切的问:“安南哥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可能是蹲在地上太久的缘故。”他脸色不是很好,却强撑了笑对她道。
苏下菀忙的冷静了心情,给安南倒来一杯水。
心里记挂着殷天佑的情况,安南略坐了一下便起身,拉了苏小菀走出画室,回到房间。
将苏小菀搀扶着来到床边,安南梳理着她额前的发又轻声安慰:“小菀,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淳于俨打个电话。”
苏小菀点头默许。
此刻,谈不起爱与恨,她就是担心殷天佑。安南也记挂着殷天佑,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挚友。
“小菀,真的不用我陪你去一趟吗?”安南在快走出门时,又停下来回头看着苏小菀。
他其实知道,就算没有过去的记忆,她的心里也从没放下过殷天佑。
只是因为有林莜漪,她用厚厚的自尊包裹着自己。
“不用。”她轻揺头。
待安南出去,苏小菀方直直的坐下来,匍匐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