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蜿蜒的长廊,别具一格的亭子,假山重峦叠嶂,鲜花星星点点的庭院,荷池林子应有尽有的江苏园林样式。
湖中央有几位穿着各异的老者在石桌前下棋喝茶闲聊,色彩绚烂的灵鹿横卧在石椅上出神地看着湖面的荷叶,边上倚着个衣衫褴褛的小道士。
身着崭新玄袍的猫儿窝在小道士怀里睡得深沉,法器间连接成片的玄光,形如水滴将两人裹成光茧。
右手传来暖洋洋的热流一波接着一波地涤荡着身躯,小道士恍惚间感到自己似乎变成了只猫,肚子里有两股截然不同的热流在不断往四肢百骸里渗透。
身外有强烈的吸力抽扯走显得斑驳的能量,又将纯粹的精华反哺归来,意识昏昏沉沉地,时不时能感知到外界支离的画面。
““青,东方色也,木生火,火生丹。丹青之信,言必然。凡青之属皆从青。”我们四人虽然凑齐了金水火土四行,以红绫从中协调暂代青木终究不是长事,这小道士的青木稍显薄弱不堪,靠他的猫主子补齐短板不知道要猴年马月的,要不你这白鹿把千年内丹借来给这小道士用用?”
捻起白棋作势欲下,头戴珠钗的坤道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灵鹿笑说着,趁大家注意力转移顺势把棋局收入袖中。
灵鹿儿抖了抖耳朵,瞥了眼四人撅了撅唇,咯了口白沫就对着他们喷去,毫无神兽的端庄威严。
老道儿们运起灵光轻松懈意地挡了开去,只是都有些严肃认真地注视着它,显然不是说笑的。
在垂头短暂的思考过后极为人性化的叹了口气,浓郁灵气从鼻孔里喷出两个打转的烟圈儿,茂盛如灌木的巨大支丫叉起光茧化作彩霞飞往洞天中央而去。
“我们四个老不死的虽然不惧什么,但这样算计洞墟中的那位总归不太好吧?”
“我可没逼那只白鹿,它自己想去的我还能拦着不成?”
置气似的强硬怼回斯斯文文的中山装老翁的嘴,架起遁光闪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腰佩美玉捉对下棋的老叟低头看去哪还有什么棋盘......
生活在洞天里的生灵们,尤其喜欢来树冠下玩闹嬉戏,错综复杂的树根上处处可见燃尽的香烛,树冠间承载着无数鸟儿家庭。
一道灵光从叶冠间穿过,惊得鸟雀高声尖叫扑扇乱舞,灵光径直撞上树心激起涟漪消失无踪。
极明,极静,极宽广的天空有着浅浅淡淡的蓝,天边耀眼的光芒编制成迤逦的锦缎,身处空明洞府踏足其中竟有上下颠倒,五识错乱之感。
“小白你又回来看我啦,他们是你新交的朋友?”
气若幽兰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说不尽的温柔可人,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的花裳赤足娇小美人儿招手间,一套茶座具象而出,袅袅茶香飘逸而出。
将光茧甩在如镜如空的地面甩了下身子,一步步靠近,白鹿亲昵地蹭着少女如脂如玉的小手,眼中有化不开的柔情和淡淡的哀伤。
“他们看着不像那四个小家伙的弟子,五行流转间有细微停滞紊乱,这小道士一身道门纯粹清气根骨却稍差了些,想必悟性心性定是极佳。咦,这小猫儿看着像是地狱黄泉中的冥猫,尾巴上还缠着道龙尸为环,这谁好大的手笔,这小道士的师傅倒真是个有趣之人啊。”
听到猫儿的血脉隐秘时,鹿脸上写满惊疑不定,抬眼看着少女法眼中的能照透九天深渊的神光,顿时一副幸灾乐祸的丑恶嘴脸朝着学院方向看去。
“不管这小家伙是谁家的弟子,早年受过道门相助的恩情终于可以偿还一些了,你这皮赖货稍稍留心看顾下才好,我又要小睡一觉了......”
顺着青葱玉指有滴浓厚生命气息的血液滴入小道士额间,一路沉进丹田化作一方青天,吞吐灵息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光茧终于由虚化实见不着里面的情景,灵鹿默默注视着少女娇憨的打了个呵欠伸了下懒腰消失不见,镜面下有块绫白冰晶浮现,里面蜷缩着个清雅高华气质的神女,赫然是消失不见的少女。
最后看了眼少女和光茧,灵鹿踩着祥光落在学院苍茫后山粼粼湖边,呦呦鹿鸣响彻云天,没一会儿虎豹豺狼蛇虫鼠蚁黑压压的灵兽聚在白鹿边上,在它的低吼下散入学院各处,偷偷收刮各色灵物给白鹿带去......
洞天于洞府和现世之间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所以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
岑寂的洞府中,白鹿趴着鹿脸抵在镜面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如悬星空的神女,偶尔抬头看看光茧,边上宝光夺目的各色灵物堆积成小山。
在洞府中度过二十多次的星辰交替,光茧终于收缩回一人一猫的体内,皆目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宝山上挪不开了。
南玄舔着鼻尖跳下小道士的怀里,紧贴镜面朝着宝山低垂尾巴匍匐前进,行至一半一只雪白长蹄挡住了去路。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金边玄袍闪着赤金光芒突然暴涨如幕布,朝着灵鹿当头罩下,脖间的铃铛浮空钟声大作,红绫如长蛇窜射欲捆绑住四蹄,南玄身化赤金长箭直取宝山而去。
惊诧了一刹那,灵鹿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九色神光大涨,一吼间灵器如被踩中七寸的长蛇,萎顿在地上抽抽着。
在半空中的黑猫儿被只无形的大手拖拽扔回清图怀里,只是三片小嘴里不知道怎么地叼着棵小小灵参,咀嚼了几下吞入腹中。
在地上糜委不振的法器在南玄的“嗷嗷”声中电射而回,转眼穿戴整齐后,扒开小道士衣襟躲入袍中露出了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