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莉认为她应该去接受,不,是享受以浪漫的名义,即使她身边所有人都不正常,即使那个她最为信任的人也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以浪漫的名义,享受这一惊悚而又绝望的一段旅程。
那衣袖下蠕动着的血肉,黑色的筋脉缠动蠕行的事实,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在不断颤动的手臂,并富有怪诞的畸形美感,但它并不令人为之着迷,只是能从其上感受到不一样的猎奇视觉。
罗罗莉只好转过身去,她清楚的知道现在要想的不是如何弄坏这扇该死的门,而是该尽快想好脱离这帮荒诞的怪人们。
但只要从客观的角度分析,就能得出她能脱离并且能在危险横生的内陆活下去的几率完全为零。
真正令罗罗莉焦急的根源是这次行进的尽头——北部省,那种骤然升起的危机感,她几乎可以确定北部省之行即是她生命的终焉之地。
因为自己体内的那些怪东西,他们叫做神血的物质,虽然罗罗莉也搞不清楚姜昧在北部省有着什么依靠,不惜跨越这么远也要把她送过去。
现在想来故乡之类的说法实在不是什么完美的理由,加之自己体内有着他们极为珍惜的神血,这类说法不免显得过于荒诞。
“弄坏它?疯婆子有这时间我都能在这个墙上爬一百个来回了。”
弄坏它显然是个极其糟糕的决定,爬上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至少霍格认为他还尚存理智,不会干出用拳头砸近一米厚的石门这种蠢事。
“这种事你们随便好了,我也就是随口这么说。”
姜昧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着,颤抖的双臂也停了下来,蠕动的血肉隐蔽的恢复原状,抑制血清的药效作用已经彻底结束。
马哲瘦削高挑的躯体整个罩了过来,和阳光成对立的角度,让姜昧整个人都笼罩在马哲的阴影下。
他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姜昧很自然的让开位置,只是那极端刻板且冷漠的神情让她有些不爽。
马哲对于某些事上并不喜欢废话,特别是这类礼貌性的言辞,双手分解重组,类似霍格畸变出的爪子在爪子触摸到混凝土浇筑的墙壁时,泛着金属光泽的尖锐爪子立刻深陷内里。
数十米的距离在马哲灵活的借用爪子纵跃下翻身进入内界。
不应该用一些粗制滥造的言辞去描绘眼前的景象,这是对它最基本的尊重,至少马哲是这样认为。
更具有时间的遗留过的痕迹,比起一丝不苟的干净与整洁,它更像是一只未被驯化的猛禽,或者更像,更为接近真正的艺术。
不是畸形浮夸的,不是典雅优美的,更不是狂乱几何的。
每一处砖石塌陷,每一处扎根的植被,以及那显得刺眼的歪斜墙面,都是那么自然。
它或许更具备欣赏价值,尽管这只是一处被战争迫害过的可怜地方。
即使是因为某个愚蠢而又荒诞的决定,但这种几乎怪诞式的巧合塑造下,的确让它拥有凌驾大多数艺术品之上的艺术价值。
脚下的沥青路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泽恩镇,而周边又有数条比之沥青路稍窄些许的柏油路连接着泽恩镇的几条曾经繁华的街道。
“也许艺术的本质即是荒诞的反射,浮夸而不失优雅,混乱不清更像是它所具有的防御手段,这就是你故事中的泽恩镇么,它自己可能也不会想到,如此荒诞的巧合将它塑造成了别样的艺术品。”
霍格跳下墙头这样说着。
“清醒是为最大的失败,混乱也并非终结,艺术更不在于视觉,本质上来说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目睹过世界的真貌,而艺术更多的存在于意识当中。”
马哲前言不接后语的回应着。
“呵,那的确很耐人寻味,艺术不需要客观的判断,更多来自主观意识么?”
霍格骤然笑出了声。
[这样一来确实显得愚蠢透了。]
戈雅这样说着,它都快习惯了马哲这样语出惊人。
当姜昧带着罗罗莉跃过墙头,马哲两人已经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不过姜昧也不着急接近,因为这里的美丽的确让她感到尤为惊异。
现代主义建筑群显得并不拥挤,偶尔会有几栋鹤立鸡群的歪斜写字楼,不过之上长满苔藓的样子显得过于病态。
泽恩镇虽然是个镇可它的占地倒是不输一些城市,泽恩镇的规模甚至在某些方面远超它的邻居多罗城。
但这里普遍只有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群,很难看到高耸的写字楼,这里主要发展的是重工业一类,其中最为优异的则是能源方面,偶尔的几栋高耸的写字楼也是某个工业巨头的门面。
所以这里的生活节奏不是多么夸张,即使现在已经被毁的一塌糊涂,也不难发现这个与外界严重脱轨的旧世界所透露的刻板式的慵懒和谐。
当进入这里开始那种带着极为明显敌意的鬼祟意味,一直困扰着罗罗莉这让她近乎无法理性客观的去思考脱身的问题。
她只能祈祷这是她焦虑产生的错觉,主要是这里在她看来没有什么异常,就如它所表现的那样,一个被遗忘的旧世界,有的只是令人难受的腐朽和她无法欣赏的荒诞艺术美感。
穿插了几条街道,在破损还不算严重得情况下,霍格发现这里尽然没有一所娱乐设施,占据这里百分之八十的全是小型工业门面,之后接下来霍格发现这所城镇有着近乎病态的区域分配和等级制度。
这里将阶级划分的极为清晰,大抵分为三个阶层,之前他们所经过的地域,属于下层区那里的人做着最脏最累的工作,中层区普遍从事衣食娱乐且工作轻松。
上层区则是曾垄断,或者说承包整个泽恩镇的一些工业巨头。
整个两极分化极其严重,即使是作为中和作用的中层区,也会有两极分化严重得情况。
当然一方面这也是霍格从马哲说的故事中模拟推敲出来的,另一方面则是这区域分化严重的情况结合定论而出。
不是那么刺耳的哭泣让霍格的思绪骤然被消散殆尽,回过神来马哲等人此刻已经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