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队长,麻烦你了!”
宽大整洁的办公室内,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语重心长地道。
“处长折煞我了,为人父母的心思,大家都能理解。”江波脸皮带笑,不露声色地将李处长的茶杯添满。
“这次死神之眼在西阳出现,既是我们西阳特罪处的机会,也是对我们的考验。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哪怕是处里的精英骨干,也都得提起十二分的注意。”
“我已经派出五个小组,联合其他基层各部在西阳市内进行全面摸查,调查近期出入西阳的陌生男子,一旦有情况,随时派遣特警进行布控。”
李处长咋了一口茶,轻声道:“这个人,单凭我们西阳,怕是吃不下。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是黄皮肤还是白皮肤,亦或者是黑皮肤。”
“既然他来了西阳,那必定是有所图谋。你贸然断定他是男人,只怕不够周全,扩大范围,无论男女,都要列进排查对象。”
江波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李处长接着道:“除此以外,还要着重调查清远街的那两名死者,能成为死神之眼的目标,必定不是普通人。”
江波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回答道:“这件事我已经交给取证组去办了,您放心,我会着重调查这条线索的。”
临出门,江波回过头暼了李处长一眼,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茶具。江波嘴角微扬,心里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当江波的车停在清远街的时候,调查组的小王碰巧打来了电话。
“喂?”
“队长,调查结果出来了。”
“讲!”江波语气平静,平静的让人不爽。
“两名死者是天豪夜总会的职员。”
“普通职员?”
“这个…”
江波有些不耐烦,“赶紧说完,我这里一大堆事呢!”
“是两个鸭!”
江波咳嗽了一声,左手握拳在鼻子下方轻轻地支撑了片刻。
“继续查,他们的身份肯定不止这一层。”
挂断电话,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淡蓝色的火苗冲击侵袭着烟草,一股刺鼻的烟味弥漫开来。
西阳公园,夕阳西下,暗红的阳光布满半边天空,薄薄的云层飘浮在远方,红的像浸血的棉花。
夕阳的余晖散落在陈灵儿身上,照映着她额头的细汗,也映衬着她甜美的笑容。夕阳下的她,白里透红的皮肤,仿佛是剥开外皮的透明荔枝。
“哥!”
“累了吧!”陈调仿佛永远带着笑意的嘴角微扬,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陈灵儿脑袋扬了扬,身体里好像满是力气,笑着回答说:“不累!”
接着便指着远处的摩天轮,细声喊着:“哥,我们去坐那个!”
拉着陈调的手,陈灵儿便成了一个精灵,走路也变成了蹦蹦跳跳的兔子,整个人都更加活泼了。
这是让人羡慕的情感,男人们总是不约而同的想要一个可以宠溺的小妹妹,这是雄性本能里的保护欲。
对于陈调而言,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也许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的归宿,他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也多了几分轻松。
公园里休闲的人群来来往往,付费的项目与免费的项目吸引着不同的人群。
人群里有三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身潮流打扮,其中一个蛋黄发色的男子脸上还打着鼻环。
一蹦一跳的小灵并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三人,更没有注意到他们飘忽不定的眼神和轻咬嘴唇的牙齿。
在双方碰撞的一刹那,陈调已经将小灵拉到了身后,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灵立稳身形,才发现两人面前一个黄色头发的小青年呲牙咧嘴地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脚。
“哎呦,我的脚!”
黄发小青年的两个同伴立刻向前拦在陈调身前。
斜歪的嘴,圆睁的眼睛,一种此事不休的语气:“踩了我兄弟,怎么办吧?”
“碰瓷?”陈调拉住了几欲上前理论的小灵,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标志性的微笑,就像见到老朋友问好一样的语气。
“别胡说八道啊!告诉你,伤了我兄弟,没个万儿八千的,这事没完!”
三人中最瘦小的一个恶狠狠地瞪着陈调,眼神不时地向右上方飘去,似乎真的有一大群兄弟在随时听候他的调遣。
陈调平静地呼吸着,平静地观察着眼前的小混混,随后平静地从兜里掏出一小打折叠的钞票递出去。
和善的笑脸,平静的语气,怎么都让人无法拒绝:“六百块,兄弟,交个朋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没错,不过那得看对象是谁。
很明显,这几个小年青似乎不懂得这个道理。个子最高的小年青身体最壮,皮肤也最黑,脾气自然也是最大的。
“他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还用这三瓜两枣打我们兄弟的脸。”
黑黝黝的脸上凶相毕露,锈铁色的拳头却没有钢铁的硬度。在他的印象里,这一拳下去,对手通常都会短暂丧失抵抗力。
可是今天,他的一拳却像是打在皮球上,嵌入了棉花里,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只有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自己——黑高个的拳头正被对方的五根手指紧紧箍住,那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让他挣脱不得,也没有让他感到疼痛。
瘦小的小年青见到对方擒住了同伴的拳头,顺势一个大摆拳抡向陈调的下颚,陈调微一抬手,黑高个的身子便跟着被擒住的拳头一起抬高。
咯嘣。
黑高个顿时疼得冒出了泪花,瘦子的大摆拳正好打在自己的小臂上,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
坐在地上的黄毛眼见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顿时明白这人并不好惹。
“现在,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了吧?”
陈调松开黑高个的手,再次递出那六百元现金。
谁料黄毛这人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顺势躺在地上,一边翻滚身子,一边大喊:“打人了打人了,快帮忙报警呀!”
经他这么一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真就钻进来两位民警。
“怎么回事?”
“他打人!”黄毛一脸委屈地指了指陈调。
“你打人了吗?”民警看着陈调。
“没有。”陈调微笑着回答。
“他撒谎,这么多少人看着呢!”黑高个接着补充道。
围观的众人也是一脸懵逼,自己这瓜吃的也是莫名其妙,要说这小白脸打人了,自己却只看见他被打,要说他没打人,那人确实是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先跟我们去所里做个笔录吧。”民警也有些不耐烦了,每天像这样公婆说理的小事,多得数不过来,既然分不清,那就走程序。
黄毛一下子来了精神,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面带讪笑说:“走就走,谁怕谁!”
陈调一直舒缓的眉头突然微微皱了一下,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难道是混混在里面有关系?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他并不很愿意将事情想的复杂,可多年的嗜血经验告诉他,很多简单粗暴的事情里,总是藏着很多复杂的细节。
这,也许是一种直觉,或者说,是职业敏感。
就在几个人准备跟着民警一起去所里做笔录的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等等,我可以证明,他没有打人。”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