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满意的人选上打上对号,不满意的人选可空开,不做任何标记。候选人都不满意,可以另外选别人,选自己满意的,也最熟悉的,你认为最合格、最称职的。”校团委的郑老师说。
四周开始嚷嚷了起来。胡鹏已填好选票,径直向选票箱走去。
“能不能选自己?”后面有人问。“可以,毛遂自荐更好。”余杉收起一沓选票,看了看,选王强的居多。但别的班呢?
5
林老师看到朱星星落落寡欢地坐在教室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
“朱星星,你的选票呢?”
“交了。”
“因为,”朱星星说,“因为我没投王强……”
“老师千嘱咐,万叮咛,让你们投王强的票,怎么你仍不听话,自作主张?小心你满意的人选不上,咱班最后落空就不好了。”
“不会的。”
“那么自信?”
“我觉得我比王强更有资格当学生会主席。”
“这话怎么说?”
“我不是狂妄,也许王强许多地方比我强,但这社交能力怕比不上我……”
“这倒是,可看大家选不选你呀?”
“这不是我的悲哀,是大家的悲哀……”
“你有这点自信好,我也不打击你的积极性了。可你应该明白你自身也有缺点。”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你的缺点使你无法做得更好。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各种不同的人际关系,由着你的性子来,好像你比别人更真实。但事实上,你考虑过别人没有,你从对方的角度想过没有?你看你妈,也为了你好,但你并不觉得是这样,反倒有时如同受了伤害似的。事情并不能由着你的性子看,它有它自身的一套运行规律。你妈出于爱你的目的,让你从二中到一中,但你的感觉反倒是现在不如以前了。我看除了客观原因外,也应该在你自身中寻找一些原因。你觉得呢?”
这番话,让朱星星琢磨了半天。她觉得老师说的有点道理。其实,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她觉得有些人还不如自己,便一味迁就。她在班里感受到一种孤独,很大程度上来自几个班干部在她心理上所造成的压力。她常常感到愤恨不平。她只有寻找别的东西来填补这种心理真空……
“于是,你就去梦石蹦迪。就单纯从这一行为本身来讲,无可厚非。但细细与你现在本身所处的学习环境和自身心理状态联系起来看,也许让老师觉得对你或多或少会产生些影响。这种影响好的一方面不讲,但不好的一方面,便是让你的心在那种环境下变得浮躁,变得不知所措,很容易使你的心滑向了一种迷茫的状态,导致你对现实产生了更多的无奈,及至更多的绝望。如果仅仅去一两次还好,就怕你在一种极端化的无序状态中,走向反面。这样的例子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屡见不鲜。”
6
朱星星刚从校门出来,就看到了洪铁山在马路对面的摩托车上向她笑。她没有理他,径直向前走去。
“喂,星星,等一等!”洪铁山把摩托车打着火,然后从朱星星后面追了上来。
“你走远点好不好?我们的老师在后面快出来了?”
“老师?哪个老师?吃了豹子胆,敢管到我老洪头上来?校长也没哪个胆,呸!谁敢阻挡,让他下半辈子就甭想站起来!”
“你——!”
朱星星像一只离群的雏鸟一般,朝校门口看看。
“晚上去梦石吧!”
“不,我不能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放明白点,这可是抬举你。”
“你走!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不认识我就坐我摩托了?”
“你——!”
朱星星又羞又怕,低了头,不敢看他。
“没事,星星!求你啦!”
她抬了头看他,他便伸出手来往她的肩上搭。她躲开,他干脆下了车,并走前几步拽她。
“把车放学校,坐车跟我走吧!我请你吃麦当劳!”
“我不去!”
洪铁山看她忸捏的样子,更觉得喜欢的了不得。他从后面冷不防抱了她。她晃动肩膀想摆脱他那紧箍的臂膀,但没能成功。更没想到的是,洪铁山有一种蛮力把她的身子搬过来,他狠狠在她嘴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正在这时,王强从校门口出来了。他见朱星星转过头来向他喊救人,他嗷地叫了一声,猛扑上去。而洪铁山只顾亲嘴,没意识到身后来的危险,只听“嗖”的一声,王强重重的书包砸在了他后脑勺上。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如同热水瓶炸烈了一般。他身子晃了晃,向前一扑就把朱星星扑倒在地上了。当王强又冲上来时,洪铁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飞起一脚就踢中了他的裆部。他一下捂住裆部蹲在地下。洪铁山又左右开弓几个巴掌,打得王强口鼻流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然后又抬腿向他面部踢去……
7
郭禹坐在教室里写作业。按他以前的速度,应该早交了。因为以前是“抄”,“抄”作业。那时,朱星星会把本递给他。但这段时间,他不想这样子,让朱星星给他讲解。而她是哑吧吃饺子心中有数,讲不好。这就是你让她自己做还行,但让她讲就勉为其难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嘛!于是,他拿了本子去前排请教王强去了。那时王强已被老师叫办公室。郭禹便只好找到了余杉门下。
“开导开导吧!”
余杉也没推辞,便给郭禹头头是道地讲起来了。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肚子饿了的缘故。反正,他听得晕菜。当她讲完了,问他:“明白了吗?”他还是似懂非懂。他直到放学都没做出题来,便闷闷不乐地和余杉走出了教室。
“余杉,你讲得我还是不明白!”
余杉觉得有点内疚:让人听不懂自己的讲解,这说明自己对题的理解的还不够深刻、透彻。她知道自己的话还不够生动、具体,多为课本上概念和定理的重复,不会打比方,不会举一反三,不会与人身边的生活联系起来,她的思维还不够活跃,流于简单和呆板。她说她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幸许再讲会好一些。
“不用了。我回去再问问我妈!”郭禹说。
余杉和他一边说话,一边出了校门口。
那时朱星星仍在地下爬着,脸正对着校门哭。她见他们出来。便喊:“快呀!打架了!”
郭禹把书包扔给了余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
那时,洪铁山正要抬褪向王强面部踢去,只见还离他们一米多远的郭禹跃身而起,以一名优秀守门员拼死救球的姿态向洪铁山身上扑去……
远远的余杉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到郭禹和洪铁山在地上滚来滚来。后来,王强上去抱洪铁山的腿,他和郭禹翻身骑到了洪铁山的身上。
朱星星一边嘤嘤地哭,一边喊:
“王强,郭禹,你们别打了!”
洪铁山趁王强,郭禹分心的时候翻身起来就跑,他骑在摩托车上喊:“你们等着吧!”然后,一溜烟地跑远了。
8
“你没事吧?”余杉跑上来问王强,给他纸巾擦脸上的血污。
“今天多亏了你们!”朱星星充满了感激。
你的腿还没好,今天竟又这么英勇,太让人感动了。”
“我的腿没事的。只要你们没事就成。”
“今天的确危险。”随后赶来的胡鹏、高宇只有啧舌的份了。他们觉得颇为遗憾。
“你这体育委员怎么当的?关键时刻跑哪儿去啦?”胡鹏奚落高宇。
“我当的是体育委员,不是什么打架委员?”
“怎么是打架委员?这明明是一出英雄救美人的新编古装剧的翻版嘛!”
“咱班男生个个称得上护花使者,我看可以在林老师眼前请功啦!”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老师看见班里这么多同学,便跳下了车,问:“请什么功?”
没人回答,他见朱星星也在—边。他问:“朱星星,请什么功?”
朱星星不答,脸上显得有点慌乱。
“王强,你脸上怎么有血?”
王强看了朱星星一眼,便有些欲言又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边的胡鹏、高宇也有点不自在,似乎遮掩着什么。
“王强,你说!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朱星星低了头,后来终于鼓起勇气,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你们看清了?真是洪铁山吗?”
“是,肯定是。”
林老师为朱星星的一些担心看来不是多余的。如果,照这样下去,和洪铁山这样的坏人有了联系,怕真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打架事件,所幸今天没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但这也已经够引引起人的警惕性的了。下一步该咋办呢?
朱星星经这一折腾,她不敢一个人回家了。林老师建议大家一起送一段再说。
到了路口,朱星星站下问林老师,用不用去派出所呢?林老师略思索了一下,说:“你们先回吧,派出所的刘所长我认识,先问问他这类事该怎么处理好,你们先回家吧!”
“那我走了!’,
“慢!”林老师说,“吃一堑,长一智,你们几个男生辛苦一点,一直把朱星星同学送到家门口。”
于是,王强、郭禹、高宇、胡鹏等人一起送朱星星回家。朱星星感动的直流眼泪。以致于旁边的余杉也一起去了朱星星的家。
“今天的事真够悬的。”王强有些后怕。朱星星的爸妈还没下班,因而家里没有别人。她给大家每人拿了一罐饮料。
“喝可乐,还是雪碧?”
“都放下。不怕多,只怕少呢。”
大家说笑着,又分析起了洪铁山这个人来。
“这人不要脸!”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伤天害理的勾当……”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胡鹏又扮演起了法官,但此时此刻在没开灯的黑屋子里更像阴间的判官。而朱星星的心情一直没好起来。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可这让她提心吊胆的怎么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