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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往事

仙人谷。

修罗在聚元池的帮助下,真元逐渐凝聚,修为也慢慢恢复,但身体却还是需要修养,毕竟当初以肉体凡胎硬撼上古凶兽噬元兽,全身筋骨受损严重,要想完全痊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好在医仙范剑一身通天的医术并非浪得虚名,虽然聚元池被修罗损耗殆尽,看这个冷冰冰的小子是一百个不顺眼,但迫于柳琪儿的淫威,再加上本身对医术的热衷,有个这么好的实验材料,自也不会浪费,修罗的身体也是渐渐好转。

“奇了怪了,我这方子没什么问题啊。”范剑边看着给修罗开的药方,边喃喃自语道。

在一旁打下手的小米抬起头,看向范剑。范剑此刻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脸的不解。

“怎么了?”小米忍不住问道。

范剑又似自言自语道:“那小子十二经络现已基本恢复,唯独这足少阳胆经自天冲以下仍是不通,湿邪不去。”

小米看着他手中的方子,思索片刻,道:“这段日子我在先生书房看了不少医书,受益匪浅,上面先生的笔记注释实更是精妙。对于先生的这个方子,我有点不解。”

范剑没想到她居然对医术这么感兴趣,微微讶道:“哦?但说无妨。”

“当归、羌活、蒺藜、蝉蜕、荆芥、甘草、玄参、地骨皮这些都是驱湿邪,补胆气的良药。”小米看了一眼范剑,见他微微点头,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这些入药,本没有问题,但先生为契合足少阳胆经运行时辰,用地黄水为引,每日子时服下,却是适得其反。”

范剑沉思片刻,顿时茅塞顿开,道:“地黄根深入土,阴气极重,而子时又是至阴之时,两者叠加必导致阴盛阳衰,阳气不升,这足少阳胆经自是难以通畅。”

小米听闻,自知分析的没错,想到症结已找到,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

范剑抬头正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小米,眼神炯炯,心里暗暗道:“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对医术的见解居然如此独到,实为医学奇才。”

清晨,修罗正在房内打坐运气,呼吸吐纳间,桥引天地,随即引外界灵气入体,片刻间便运行了一组大小周天,全身的经络已然恢复如初。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柳琪儿端着一碗药进来,随手放在桌上,一双美目望向修罗,顾盼流转间散发出丝丝妩媚。

修罗见进来的是柳琪儿,面有讶色,道:“怎么是你,小米呢?”

“怎么,心里只有你那可人儿,姐姐要生气的哦。”柳琪儿故作嗔怒道。

“平日里都是小米来送药,所以……”修罗几乎脱口而出的解释道,心里微微吃惊,这实在不似自己的性情。

柳琪儿见修罗这般反应,有心调戏,绝美的脸庞慢慢凑近,轻启朱唇,一字一句道:“我长的可还好看?”

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吐气幽兰,一双美目含情脉脉,似能看透人心。

以修罗的修为竟也有点心猿意马,便不敢再对视,移开了目光,转而望向窗外,脸上的冰冷一如初次见面。

柳琪儿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修罗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便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想知道我的生世啊,偏不告诉你,咯咯咯。”柳琪儿轻生笑道,见修罗摆出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便继续道:“这样吧,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

“好。”修罗应声道。

“你修罗的鼎鼎大名我现在是了解了,身怀罗龙城的九龙吟道法不足为奇,但你这一身的昆仑秘术从何而来。”说罢,柳琪儿看着惊讶不已的修罗,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紧回答。

修罗心中大骇,自己修习了昆仑道法,旁人无从得知,自己在施展时也是尽力掩饰,竟还是被眼前的女子看了出来。

望着柳琪儿这绝美的容颜,修罗心中百转千回,思绪也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快跑!”

母亲的叫喊声越来越远,一个男孩在黑暗中狂奔,只能听到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泪水打湿了他稚嫩的脸庞,寒冷的恐惧驱使着他小小的身躯不断奔跑,直到无边的黑暗将他完全吞噬。

正当他筋疲力尽之时,突觉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向前倾倒,直直落去,仿佛落入了阴曹地府。

次日,当他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一个圆形的亮斑出现在头顶上空,这就是地狱吗,他心里这么想着,挣扎着起身,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提醒着他还活着。

“你醒了。”旁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男孩心中惊惧交集,本能的往角落缩了缩。

“你.暴……咳咳咳……不用怕。”说话的是一位老者,此刻正靠着石壁坐在一边。

男孩满眼的惊恐,见这老者须发皆白,满脸祥和,但双眼却隐隐泛出暗红,说话时微微颤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似乎在尽力压制着什么。

这时他才看清周围,四周全是石壁,石壁上青苔丛生,头顶的那个亮斑正是一方天空,原来昨晚他失足落到了这口枯井之下。

老者慢悠悠的开口道:“追杀你的人已经走远了,你不必再担心。”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似是十分虚弱。

男孩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声音还略带嘶哑,道:“多谢先生。”

老者微微点头,道:“在这弥留之际,你我相遇,倒是有缘。”说着他抬起头,望着井口那一方清澈,沉默片刻,紧接着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天不绝此,我岂可辜负皇天。”

说罢,强打起精神,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似有狂热之意,颤巍巍道:“孩子,我这里有一套呼吸吐纳的法门,你若勤加练习,可强身健体,自保平安。但长此久往,极有入魔之险,你可愿意学?”

男孩心中惊疑不定,但回想父母被害,家破人亡,一种无法控制的愤恨情绪从心间升起,仇恨之火熊熊燃烧,眼神也从惊恐缓缓归于坚定,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愿意!”

老者心底轻叹一声,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羊皮布,递了过去。

男孩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呼吸急剧,脸上惊诧万分。

“无量天书”

无量真人的威名自是如雷贯耳,无量天书这等无上道法也是名满天下,作为罗龙城少城主,这些岂会不知。

“你是……无量真人?”男孩惊魂未定,问道。

老者微微点头,又拿出一把短刀,刀身镶嵌了一根黑色短棒,泛着淡淡红光,一看便知绝非凡物。道:“此刀无名无姓,如今就赠与你。”

男孩接过刀,入手有一种冰凉的感觉,遂将两件宝物放入怀中,抬眼看向老者,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见老者面露慈祥之色,男孩还欲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突然全身一僵。随即起身,对着老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者此刻双眼紧闭,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气息不在,已然驾鹤西去。

“无量天书!我被关的这三百年,还真是发生了好多事啊,不过你这番奇遇倒是比我强多了。”柳琪儿叹息道。

修罗神情从思绪中恢复,脸上看不出一点波澜,道:“你呢?”

“我,我不就是寻常百姓一个。”柳琪儿笑到。

修罗反问道:“寻常百姓能混进凌霄阁,被关三百年。”

柳琪儿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似乎不忍提起那三百年的暗无天日,悠悠然开口:“我娘亲是凌霄阁的人,下山游历,遇到了我爹爹。”

她脸上一片平静,仿佛讲的就不是自己,“我爹爹就是寻常百姓,八岁那年,家里闯进来几个女人,她们说着凌霄叛徒,清理门户之类的话,要把娘亲带走。我爹爹自是不肯,被那些人打伤,娘亲奋力拖住她们,爹爹才带着我跑了出来,但没过几日便重伤不治。”

说着,柳琪儿便恨恨道:“颜如玉那老女人,自己要孤独终老,还不允许门下弟子跟男子接触。”

柳琪儿终是脸色一黯,眼中流露出几份伤感,道:“我一个人无依无靠,遇到了跟我差不多大的范剑,带我到了这仙人谷。”

半晌,柳琪儿眼中化伤感为仇恨,轻咬贝齿,重重的道:“凌霄阁,我与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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