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女孩心中小鹿乱撞，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她捂着嘴，不敢再咳。
男人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女孩又偷瞄了一眼，男人的身材修长，宽肩窄腰，手臂的肌肉线条也好看。
“好点了吗？”
“嗯嗯。”
“那脸怎么这么红？”
“是因为……因为哥哥你靠我太近了……”
“……”
岑谙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确实有点近，他坐直了身子。
要是小丫头误会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就不好了。
“教你的题，你先做看看。”
“嗯。”
景念安深呼吸一口气，强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习题上。
空气突然安静了好久，只有笔尖擦过纸张的声音和仓鼠发出刨木屑的声音。
岑谙站起来，拿了本柯南漫画佯装出看书的模样，眼神偷偷略过漫画书看向景念安。
她刚才的意思是因为他靠近了才脸红的吗？
她是害羞了吗？
女孩坐得端正，与他家的那位神兽妹妹相差甚远。他有时在想岑愿应该是生错了性别，那言行举止就和男生相差无几。
他这才上下打量了景念安，女孩大概有一米六的个子，浅黄色的卫衣宽大，依旧能看出身材苗条，小丫头是长大了，该有的都有了。他看向她的细腰，那次在舞台下接住她，手臂一环就箍住了。
她该多吃点，太瘦了。上次一抱，她就轻飘飘的。
“等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吧！”他说，又坐回她旁边。
“不了，妈妈在家等我。”
“……也行。”
“哥哥……”
“嗯？”
“你的小名是不是叫谙谙？”景念安看着他。
“嗯，和你一样，只不过字不同，我是风景旧曾谙的谙，你是平安的安。”
说起来，他这个名字来得也是无比的草率。给他取名那会儿，正巧十岁的小表哥在读《忆江南》，也巧了就是那句“风景旧曾谙”，才给他取名岑谙。
而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岑愿呢？
傅莉想要二胎是个女儿，一家老小隔三差五就去庙里烧香许愿，连他这个刚满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还要去许愿磕头。他听表哥说过，他当时磕头磕得那叫一个实实在在，大家都觉得他是非常希望自己有个妹妹，并且他的真诚感动了神，赐了他一个可爱的妹妹。
……
可爱吗？
他并不觉得。
她就一特闹腾的神兽。
可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妹妹，自己不护谁护。等将来谁娶了她，一定万分感谢。
“念安，惦念着你平安，健康。”
她点头，“是，如她所愿，我平安健康。”
她盯着窗外香樟树上一大一小的两只鸟，大概是对母子，相互鸣叫，“我亦愿她，平安幸福。”
他听傅莉提起过，景玫是不婚主义者，景念安是她从向日葵孤儿院领养的。那时的她就叫念安，由生母所取。具体的事傅莉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让他们别在她面前过问她的身世。
她转过头，朝他一笑，“哥哥叫谙谙，我也叫安安。”
她笑逐颜开，眼睛里亮晶晶的。
岑谙眉眼含笑，单手握拳抵在唇上，挡住了微微勾起的唇角。
是了。
念安，念谙，恋谙。
怎么办？如今是连你的名字的便宜都想占了。
送完景念安才回来，岑谙就看到岑愿披着毛毯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还一边擦鼻涕，玻璃桌上堆起了纸山。
“不舒服就回屋躺着，电视剧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他往她的保温杯里又加了热水。
“安安安全到家了吗？”她问。
“废话，你还怕我半路把她丢了吗？”
听出他有点讽刺意味，岑愿照常怼了回去，“是啊，怕你因为讨厌我而牵连到安安。”
说完，她又打了一个喷嚏。
岑谙把难听的话吞回到肚子里，还是不刺激她了。“放心吧，安全送到家了。”
他从房间里拿出一沓照片，搁在她面前。
岑愿翻了翻，是她站在舞台上唱歌的照片，每一张她都是最清楚的，身后的同学都模糊了。不过把她拍的都挺好看，很合她意，心里美滋滋的，瞬间觉得鼻子都要通畅了。
“你拍的？”
“找人拍的。本来人家就给评委和各班级表演拍一下的，是看在我这个优秀的男人的面子上才答应给你拍的。”
“……”
岑愿一时语塞。
我是想谢谢你夸夸你的，可你每次都能把自己吹捧到天上去，实在是让我有把你踹下来的冲动。
“你的面子？锅盖那么大的面子？还是锅底那么黑的面子？”
“……”
“……”
岑谙不甘示弱：“听说你们班的大合唱拿了个安慰奖，估计是你的走音拖了后腿，确实需要安慰安慰……”
岑愿：“滚——”
回到学校的下午，刘大卫还没来，岑愿就在班里建立了修罗场。
“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当着我的面都说出来吧！”岑愿站在讲台上，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班上的同学。“当着我的面说开了，说清楚了，我不会对谁动手动脚的。”
“班长，你什么意思啊？”
“岑愿，快下来吧，一会儿老刘来了。”
“没人对你有意见的，谁敢啊——”
一阵起哄声。
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说道：“大家都是同学，要一起度过以后的高中生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当面提出来，我有做的不好的，我可以改，之后还不满的，这个班长我可以不做，让能胜任的同学来。”
她眼睛瞟向了正在照镜子的莫西西，说：“千万不要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大家都是高中生了，别那么幼稚。”
下了晚自习，莫西西和张雨晴就被岑愿堵在了楼梯间。
“你们俩和好的真快，”岑愿说：“庆典那次吵架以为你们以后彻底闹翻了呢。”
“这不是很正常嘛，”莫西西不耐烦的口气。
岑愿冷笑，身体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正常吗？你莫西西可是出了名的臭美死要面子，如果张雨晴真的坏了你的事，你会这么快跟她和解？”她说，毫不给面子。“就你那烂演技还不如二班的唐然！莫西西，你做人真假。”
莫西西瞪她，全然不顾平日的淑女形象。“可我就是整到你了不是吗？被泼墨水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不好受吧！我就是要看你出丑的样子，凭什么你劣迹斑斑总是闯祸，老师同学还是喜欢你，我讨厌你！”
她说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也得拿号排队啊！你那摆明了就是嫉妒我，还找那么多借口。”岑愿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来，这些日子以来是你举报我的，啧啧，你这人不仅假，还幼稚。”
张雨晴冷漠地看着两人吵来吵去，像极了狗咬狗的场景。她看向楼下，有人影晃过。
“我觉得你与其泼被人墨水，不如自己多喝点，不然想出来的注意都是馊的，要想和我比，年级大榜上见真招啊，呀～我忘了，你差了我一百多名呢……”
“你……”
见她被气得七窍生烟，岑愿乐坏了，如果她有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莫西西被气走了，岑愿拦下了张雨晴。
张雨晴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她为人特别高冷，跟人说话也总是没表情，冷着一张脸，跟被人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张雨晴，我们也算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现在是高中同学了吧，我印象里可没招惹过你，你合着她一起整我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都知道张雨晴，升高中的时候就认出她了，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整你需要理由吗？”她俨乎其然。
岑愿惊了。
整你需要理由吗？
难道不需要吗？
“需要，至少我需要你的解释……”
“看你不爽！”
……
看我不爽的人也多了去了好吧！你算老几啊？
“就这个？”
“对，所有关于你的——都不爽。”
她撞开岑愿的肩膀，走下了楼梯，突然停下，“出来吧，乖乖女也喜欢听墙角吗？”
景念安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还有一个唐然，他抓着后脑勺眼神飘忽不定。
“你该给小愿道歉！”景念安正色敢言。
张雨晴嗤笑一声，“她配吗？”
啪——
两人恨，两人惊。
张雨晴捂着左脸，她居然被景念安打了一巴掌。
岑愿从楼梯上跑下来，将景念安拉到自己身边。
“一个做错事不懂得认错道歉的人，我觉得你值得这一巴掌！”景念安开口。
“安安……”
“景念安，你可真是天使啊～虚伪！你这个样子哪里值得他喜欢！”她吼道，惹红了眼。
“他？”是谁？
回宿舍的路上，两个女孩手牵着手。岑愿不耐烦地转过身，看着一声不响跟在后面的唐然。
“前面是女生宿舍了，你要进去坐坐吗？”
“可以吗？”
“大哥，反话，反话听不出来吗？意思是你别跟着我们了……”
唐然有点委屈，“我有话想跟你说。”
……
景念安忍着笑，他可是缠了她一个下午让她给创造机会的。“那我先回去了。”
岑愿没放开她的手，“我们一起回去。”转头对着唐然：“说吧！”
唐然没有什么可别扭的，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岑愿，我看得出你也喜欢我，我们交往吧！”
岑愿：……我喜欢你？
景念安：……她喜欢你？
“安安，你听清出他说什么吗？”岑愿说着就要踹过去，“他说我喜欢他？”
又来一个自恋狂。
景念安连忙拉着她，唐然立马躲远了，三个人追打成一片。
“谁说我喜欢你的？是不是莫西西……”
“你不喜欢我吗？那你那么关注我！”
岑愿：……我关注你？
景念安:……她关注你？
“我什么时候关注你了？”说着，一脚踹上了唐然的腰。
“安安，别打了。”
景念安追的气喘吁吁，她实在没有岑愿那个体力。
“你每天不是借着看景念安来偷看我……你说我演技拙劣，那还不证明你有在真正的关注我……喂，你别打了……”
景念安躺在宿舍的床上，伸出右手看掌心，感觉那阵酥麻还没过去，她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张雨晴没有告诉她，她口中的“他”是谁，就气匆匆地走了。
是谁呢？
“……”手机QQ信息声。
是张雨晴发来的添加好友申请，她点了同意。
很快，张雨晴发来了第一条消息：【出来】
……
这语气让人真不舒服。
她用同样的语气回了她：【等着】
她披了件外套在身上，就蹑手蹑脚地出了宿舍，张雨晴就背对着她站在楼道阳台前。
“我喜欢杜斯安。”
“……”
景念安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原来是他。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张雨晴的声音压得很低，没了刚才的硬气，“可他只喜欢你……”
她和杜斯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不爱说话，杜斯安总会陪着她，保护她。她以为她会永远看着自己一个人，直到他的生活里出现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比她优秀好多好多。就算被拒绝，他还是喜欢那个女孩，却只把她当妹妹。
“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很干脆，拒绝他的时候也毫不留情，正因为这样，我不清楚自己到底讨不讨厌你。”
景念安双手搭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黑暗处，那一排光亮的灯。
“你讨厌我是应该的，”她说，“如果我喜欢的人喜欢别人，我应该也不能释然。”
她对上张雨晴的眼，“打了你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只是，请你不要针对小愿。”
“她打了杜斯安——”
“那也是因为我，”她正容亢色地说：“她是我很在乎的朋友，和亲人一样，我不想她受到伤害，就如同你不想杜斯安受到伤害是一样的。”
张雨晴笑了，“那你们要是喜欢上同一个人呢？”
这，不可能啊。
景念安摇头，很温柔说：“不会的，我们不会喜欢上同一个人。”
因为啊——
我喜欢的是她的哥哥。
岑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