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清打开瓶塞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聚灵散？”
“化尸粉。”
“噗！”
药痴不顾疯狂咳嗽的陆远清继续说道：“很好用。”
“谢谢……”
陆远清差点把肺咳出来，生怕自己吸进了一点，哪有人第一次就送化尸粉的？
“应该的……”药痴点头微笑，化尸粉是烛龙城需求量最大的药品，幸好自己今天带了一瓶，“对了，你师父呢？”
陆远清：“……”
继睁眼瞎之后是健忘症？一个大活人不就站在你旁边吗？
曲舒云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药痴的肩膀：“我在这，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药痴张着嘴盯了曲舒云一会：“不是我要找你……”
“那是谁！”
“不记得了……”
“！！！”
曲舒云都要抓狂了，这药痴是被下药真变痴呆了？怎么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就一副傻样。
陆远清眼尖瞥到药痴手中的书，好奇地问道：“药长老在看什么，好像不是医书。”
“嗯，是账本……”
“账本？你看账本干什么？”曲舒云敏锐地反应过来。
“啊，我想起来了，是甘耀阳要找你……”
“什么……”曲舒云脸色豁然一变，“他人现在在哪里？”
“在……”
药痴话还没说完，三人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曲、舒、云。”
曲舒云的脸一下就苦了，她一卡一卡地勉强转头：“是甘长老啊，最近好么。”
“托你的福，我过得生不如死。”
一个须发皆红的老者缓步从大殿深处走了出来，拖着一身沉重与疲惫，眼下乌青比药痴还重。
“十二天了，已经整整十二天了！我带着所有执事长老甚至连药痴都抓过来了！整整算了十二天的账！”
甘耀阳声浪一浪强过一浪，在他的怒火中整座大殿都在微微颤抖。
“你究竟是怎么管的？为什么少了三百瓶聚灵散？为什么段牧草少了五株？为什么法器还少了九件？向野抢的？卫阴偷的？还是被你吃了！”
甘耀阳最后几乎是揪着曲舒云耳朵在怒吼。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当什么炎雀使？叫呆鸡使好了！什么事都要我来管！你整天在外面干什么！”
曲舒云身形一闪躲到了陆远清后面，试图用他瘦小的身体阻挡一下甘耀阳的怒火。
“我收了一个天魔体。远清，快叫人。”
陆远清战战兢兢被推到前面：“甘……甘长老好……”
甘耀阳狰狞扭曲的面容在看到陆远清的那一刻定格了，下一刻就像翻页一样，身上气势陡然一变，瞬间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慈祥老爷爷。
“啊……原来是天魔体啊……今年几岁了啊？”
“今年十六岁。”
“哦……那修炼到什么级别了啊？”
“尚……尚未修炼。”陆远清有些局促地捏捏衣角。
“这样啊，都怪你那个没用的师父，居然十六岁了都没让你修炼，有空来甘长老这里玩啊，甘长老给你炼几件宝器玩玩。”
陆远清身后曲舒云不服地撇撇嘴：“呵，没用的师父。”
“你呵什么呵！”甘长老耳朵一动，居然听见了曲舒云的低语。
“没……没……”曲舒云连忙摆手。
甘长老走到曲舒云面前，顿时形同厉鬼：“我告诉你，天魔体救不了你，你能收到天魔体算你走运，但是今天遇到我就是你的不幸！你自己找的事自己去解决！走！跟我算账去！”
甘长老一把揪曲舒云的耳朵，直接把人拖走。
“啊？我不……药痴……”曲舒云求助地望向药痴。
“炎雀使再见……”药痴摆摆手。
靠不住的东西！
“徒弟……”
“天魔体我带走了……”药痴顺手揽住陆远清。
“药痴你！”
“别叫了，就算是初代城主显灵也救不了你。”甘长老拖着曲舒云，消失在暗处。
陆远清：“……”
陆远清：“她……没事吧？”
药痴恍恍惚惚：“放心，甘长老待她如亲生女儿，不会弄死她的……”
如亲生女儿？可陆远清觉得甘长老恨不得大义灭亲，亲手掐死她啊。
“我们走吧……”
“去哪儿？”
“炼丹房……”
药痴声音越来越虚，整个人摇摇欲坠，陆远清赶紧上前扶住他，在他面前挥挥手。
“药长老你还清醒吗？还能记得炼丹房的位置吗？”
“还可以，我就是，账本看多了，眼晕……”
有道是帮人算账，变成痴呆。在药痴断断续续的话中陆远清才知道，药痴是每月都有炼丹任务的，交上一定数量的丹药之后爱哪呆着哪儿呆着去。
那天药痴炼完最后一炉丹药，刚准备去休息就听到大殿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他还以为是敌人入侵了，带着手下几个长老过去，才发现是甘长老抱着一堆账本在哭。
甘长老那么刚强的一个小老头，生平就爱炼器和数钱。身为南华宫第一炼器长老的他那天也是刚炼完器，想起自己好久没有看心爱的账本了，本以南华宫在自己的带领下各个都是勤奋上进，一定日进斗金，结果越看越不对，越看越心惊，差点就抽过去了。
“他真的哭的太可怜了。”药痴摇摇头，“我一时不忍就答应帮他查账，结果居然连查了十二天……”
“药长老你十二天没睡？”陆远清瞪大眼睛。
“不、是二十天，我前面还炼了八天的丹……”
难怪一脸肾虚样。
“我感觉……轻飘飘的……”
“啊？你别、药长老你撑住了啊！”
陆远清生怕药痴中道崩殂，羽化登仙，连忙扶着他一路小跑到了炼丹房，“砰”一脚踹开房门。
“叽！”
一道黑影在开门的瞬间蹿了过来，陆远清顿时眼前一黑，有东西扑到了他脸上，还钳的紧紧的。
“什么东西！”
陆远清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药痴了，赶紧去抓。那东西比陆远清想象中要容易弄下来。一扯就下来了，被丢出去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陆远清现在才看清它的模样，一团黑色的绒球，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灵兽？
“别打……自己人……”药痴的声音幽幽的。
陆远清赶紧扶他坐下，解释道：“刚才太突然了，我才失手把它扔出去的。”
陆远清只道药痴是在对自己说，却没发现那绒球底下有一丝锋锐的亮光，在药痴说完之后缓缓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