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石居高临下地笑道:“成平,多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冒冒失失的?”
“总……总管,你怎么回来了?”成平顾不得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心虚地说道。
“肯定是怕我太年轻了,管不好净月台,心里放心不下,这才回来看看的吧。”陆远清在一旁自谦地说道。
成平忙感激地冲他点点头,陆远清摆摆手,表示有我在,你放心。
申石双眉一扬,他知道成平为人懦弱,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倒戈了,真以为陆远清是什么大善人,会帮你这么个墙头草吗?
“我不是不相信炎雀使的高徒的能力,而是我的手下行事冒失荒唐,不堪重任,我怕他们误了你的大事。”
此言一出,成平脸上就难看了几分。
陆远清笑道:“大事?我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为烛龙城做事罢了,而且我看成副总管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对上对下都不错,深受净月台弟子的爱戴,十分不错。”
陆远清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末了还不忘夸一下成平,成平再次露出笑意,说道:“既然已经没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看代总管和成姑娘也受了一点伤,申总管赶路也累了,先修整一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众人点点头,一齐回到净月台。
陆远清把成柔送到房间门口,思量了一下后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很苍白?真的没事了?”
成柔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被黑衣人的灵力震得心神激荡,受了点轻伤,自己调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丹药什么的我有很多。”
“嗯。”成柔乖巧地点点头,挥手目送陆远清离去。
待陆远清走远,她关上门,脸上乖巧恭顺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漠木然的脸,眼神如枯井中的死水,仿佛世上任何事都与她无关,都不能波动她的情绪。
她往屋里走了几步,忽然鼻尖飘来一丝酒香。
“你又喝酒了。”
“人呐,怎能一日无酒……”一个人倚在桌前,身体摇摇晃晃,举起酒坛更加肆无忌惮地喝了起来。
成柔坐在他对面,眼睛直视着他:“你受伤了,不能喝酒。”
坐在成柔对面的,正是今晚林中那个黑衣人,他对成柔的话不以为意,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地说道:“酒是个好东西,喝了它,快活似神仙啊。”说着还把就往身上倒。
晶莹的酒液顺着他黑色的衣摆往下滴,一滴,两滴,第三滴竟是鲜红的颜色。
成柔眼神一凝,她知道,黑衣人受的伤怕不只是表面那么轻,用酒,或许是在减缓难以排解的痛苦。
“申石起了杀心。”她的语气相当肯定。
“他哪天不起杀心啊,我们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只小蚂蚁,随时可以踩死。”黑衣人还伸出小指比了比。
成柔静默无言,良久之后忽的站起身,走到墙边,伸手触碰了墙上一块砖,一条密道出现在眼前,她正要跨进去,身后黑衣人叫住了她。
“你还要去吗?”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不少。
“当然,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问我吗?”
“这件事……可能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了。”黑衣人犹豫着说道。
“那又怎样?我就是要这件事闹大,越大越好。”成柔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压抑的怒火与怨气盘亘在她胸中,难以纾解。
“……”黑衣人默而不语。
成柔站了一会儿,确认他没话说了,才抬脚进去密道。
“如果你想退出的话,现在就退出好了,不会有人知道你的。”
这一句话轻飘飘地传入黑衣人耳朵里,他愣了一下,随即叹口气,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恢复到了那个昏昏沉沉的样子,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念叨:“不容易……不容易……”
成柔一个人穿越密道,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暗室,这暗室显然还通向其他地方,现在暗室的中央,就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成柔,面前摆了一桌子的菜,坐在桌前自斟自饮,他喝的酒比起黑衣人要次一等,没了醇厚的酒香,成柔只觉得满屋腥臭。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成柔道:“我的东西呢?”
那人方才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转过头来,若是陆远清在此,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此人正是消失了许久的何明。
“我的东西呢?”成柔再次问道。
“急什么?成姑娘坐下陪我喝一杯吧。”何明给她倒了一杯酒,示意她坐下。
成柔走到桌前,拿起杯子仰头喝完:“喝完了,我的东西呢?”
何明这才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本蓝布包裹的书,丢在桌上,成柔打开包裹,只见五鬼玄阴爪几个大字赫然纸上。将其郑重地包好,放进怀里,成柔转身就走。
“我很好奇,你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为什么要练这么阴毒的功法,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五鬼玄阴爪,可是要摄取五个人的生魂,将其祭炼成听命于自己的小鬼,之后还要不断抓人喂养五鬼。”何明上下打量了一番成柔,不住地摇头,“啧啧啧,真是太可惜了。”
“我练什么,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了。”何明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是想抓什么人当自己的小鬼?该不会是我那个可怜的师弟吧?他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他对你那么好,肯定是喜欢你吧,可你居然帮着他的死对头抢账本,还把假账换给他。诬陷净月台总管,哪怕他是炎雀使的弟子,这罪名也够他喝一壶的啦,哈哈哈哈哈哈!”
何明放肆地大笑,仿佛自己已经看到陆远清被责问的样子了。
成柔秀眉微微皱起,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之后又松开,眼中露出些嘲讽的意味:“你觉得他可怜?他可一点儿也不可怜,你大概不知道吧,他前些日子已经筑基了。”
何明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已经筑基了?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汤长老又给他什么丹药了?哼,我就知道,他只会巴结汤长老……”
何明嘴里絮絮叨叨,似是不信,又似相信,提出一个疑问,很快又自问自答,看上去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