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领着几个人进了门,径直来到宝贵身边。躺在炕上的宝贵被他搞得不明就里。他坐起身子愣愣的看着大奎。大奎冲跟来的人一指宝贵:“他就是宝贵,你们跟他说吧。”
来人里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看了看宝贵:“你是神枪宝贵?”
“我是朗宝贵,但不是神枪。”宝贵奇怪的看着这些人不卑不亢的回答着,“你们是……”
“咳,这事赖我。”大奎大咧咧接过话茬,“我来介绍,这位是工人游击队的队长李燕青,前段日子截杀天野的就是他们。听我说你枪法神,他们就想跟你学打枪。”
宝贵起身给来人让坐:“别听大奎乱说,他的话太玄。”
宝贵的客气把大奎惹急了:“谁说话玄了?你敢说你打枪不准。李队长,咱们让他出去露一手怎么样?”
“当然好了,就怕宝贵师父不给面子。”李燕青说的刚柔并济。
宝贵没法推脱了,他拿起自己的枪:“既然如此我就现回丑。不过以后绝对不能叫我师父。我比各位要小一些,如果喜欢宝贵可以叫我兄弟。”
“好,够痛快。”李燕青欣赏的揽了一下宝贵的肩,“以后你就是我李燕青的亲兄弟。”
镇子里是不能随便开枪的。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镇子外,刚走到当时部队开大会的地方时,空中出现了一只鸟鹰正在扑捉一只鸽子的场面。雪白带着花点的鸽子在灰色鸟鹰的追逐中正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盘旋着。穷追不舍的鸟鹰有几次险些得手,最险的一次把鸽子的羽毛都抓了下来。
“宝贵兄弟能不能把鸽子救下来?”大奎焦急的撺掇着宝贵,“我最喜欢鸽子了,要不是闹鬼子我在南天门的那群得发展有一百多了。”
宝贵顺过枪安慰着大奎:“别吵吵,我试试。”
众人都看着宝贵,宝贵顺着枪追逐着鸟鹰片刻扣响了枪击。随着宝贵的枪响,正在追逐鸽子的鸟鹰身子顺着子弹的走向一震后就笔直的坠落下来。直到鸟鹰落了地,看傻了眼的李燕青才喊出了心服口服的“好”来。众人也都为宝贵的枪法欢呼起来。大奎更是骄傲无比的扯着脖子问李燕青:“怎么样,怎么样?宝贵兄弟神不神?”
“神,绝对神。当初要是有这枪法,那拨鬼子我一个都不会让他回去。”李燕青肯定着,他问自己的队员,“咱们从今天开始就请宝贵做咱们的射击教练好不好。”
“好。”众人异口同声并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还没落地,前去捡鹰的战士和一个陌生人撕撕巴巴返了回来。大家都被走场景搞愣了,李燕青训斥自己的战士:“栓子,放手。怎么这么没规矩。”
栓子满脸的委屈:“队长,我去捡鹰,可这个人非说是他打的。我不给他他就和我抢。”
宝贵这才仔细观看陌生人,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一身的乡下人的服装却扎着武装带。斜背一条陈旧的三八大盖还戴着一顶狗皮帽子。他镇定的看着李彦青等人即没有慌张也没有辩解。
对他的不卑不亢,李彦青报以了友好的一笑:“对不起哥们儿,我的兄弟得罪你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不过这鹰的确是我们打的。”
“这话可就不好说了,”陌生人不冷不热的开了口,“你说你们打的,可我却说是我打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李燕青一时无法回答,微笑也僵在了脸上。明白江湖规矩的宝贵知道这种僵在脸上的微笑后面很有可能爆发出冲动的后果。宝贵息事宁人的站出来:“这事好办,按打猎的规矩,见面分一半。”
“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鸟鹰怎么分。”
“我们不要了,都给你。”李彦青压着不满,“走。咱们走。”
“哎,别介。”陌生人拦阻着,“就这么归我了,传出去该说我老赵不讲究了。”
“那你说,怎么办?”宝贵强压着耐心问他。
“其实也简单,既然你说是你们打的,我又说是我打的,咱们比一下枪法不就完了吗?”
“比枪法?好哇。”大奎又来了兴奋劲,“怎么比,你说?”
“鹰是你打的?”老赵问大奎。
“不是呀。”
“那你就别说话,我只跟打鹰的说。”
大奎一下被窝在了原地,他干张了几下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宝贵向老赵走了两步:“鹰是我打的,跟我说吧。”
老赵看了看宝贵:“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枪法真让人难以相信。”
“等你比输了你就该相信了。”大奎终于找到了回敬的话。
老赵微微一笑:“怎么比?”
“你年龄大,你出题。”
“那就谢谢你了。”老赵说着拿起鸟鹰用绳拴好挂在了百米外的一棵大松树上。回来后他对宝贵说,“小兄弟,咱俩谁把挂鹰的绳子打断,鹰就归谁怎么样?”
宝贵点点头:“还是大哥先请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就由背上摘下自己的老枪。
“慢,”大奎拦住老赵,“你要是第一枪就打下了,我们还没捞着打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事。”老赵被问的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要是有幸头一枪就打下,那就重新挂上让你打,你要是也打下来。咱就重新再来一轮。啥时候有人打不中了,输赢不就出来了吗。”
“这样行吗?”大奎问宝贵。
宝贵对期待着他的老赵一点头:“就这么定了,开始吧。”
老赵客气的冲宝贵欣慰的一笑顺起自己的老枪向鸟鹰瞄去。宝贵仔细观察着老赵。老赵持枪很专业,他托枪的手臂夹的很紧这样就增加了枪体的稳定性,开枪的手臂架的很平,这样在扣动扳机时就不会出现抖动。老赵瞄了一下就扣响了枪。鸟鹰抖动一下没有落地。宝贵走到鸟鹰近前看了看。挂鹰的绳子被子弹扫了一下没有断。宝贵还是佩服起老赵的枪法了,他拿过老赵的枪,用弹头试了一下枪口:“老哥枪法真的很棒。这种老枪还能被你用的如此上线真的不一般。”
“行了兄弟,你先别飘扬老哥了,再怎么说也是没打下来。”
宝贵顺起自己的枪,他瞄了一会儿叩响了枪。鸟鹰动也没动仍然挂在原处。满怀希望的大奎失望的“嗨”了一声。宝贵冲老赵一笑。并把枪递给了老赵:“老哥用我这个试试?”
“免了,我用这个习惯了。”说着话他再次叩响了枪。
这次鸟鹰应声落地。现场的人一阵感叹,独有宝贵为他叫了好。老赵摆了摆手:“两枪才打掉不算什么。兄弟你还差一枪呢。”
“算了,鹰归你了,我认输。”
“那不行。”老赵说着就去挂鹰。
大奎和李燕青也撺掇宝贵别输的太没面子。宝贵无奈只得应下。他来到树下扶稳了老赵刚刚挂好还在晃悠的鸟鹰后回到原处打响了第二枪。这一枪仍然没有打上。大奎泄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李燕青往起拉他:“别这样,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赢房子不赢地的,何必太认真。”
老赵没有表现出赢家的喜悦,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宝贵后向鸟鹰走去。到了鸟鹰前他并没有去拿鹰反倒对挂鹰的树仔细的看起来。他围着树看了一圈后转对宝贵报起了拳:“小兄弟,大哥服了。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的武德,大哥我可自愧不如。”
众人被他的话搞的有些懵门。大家不自觉的围到挂鹰的树想看明白老赵说这些话的含义。大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最后还是老赵道出玄机。
“这次比赛我输了,”老赵和颜悦色的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心服口服的第一次。”
“我咋没看出你输了?”一直看着树的李燕青一脑门子迷惑的问他。
老赵用枪管点着树正面的枪洞说:“看见这两个枪眼了吧,这应该是我打的吧?”
“那又怎么样?”大奎不屑一顾说。
老赵没理大奎的态度,他继续着自己的话:“这是我的枪眼,那跟我比赛那位兄弟的两枪打那去了?”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也是没法回答,打飞了?不可能的事。就算宝贵打不中绳子,怎么也不能打不着树哇。
看着大家盯着大树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老赵便把大家带到树后。他仍然用枪管点着树干:“你们看看这里是几个枪眼。”
在他的指点中,大家清晰的看到四个枪眼。众人看着枪眼继续着自己的迷惑。李燕青恍然大悟但他有些不确定的问老赵:“你的意思是宝贵兄弟的子弹都打进了你的枪眼?”
“对嘛。”老赵肯定着,“在前面他打进了我的枪眼,但是,我俩的角度不一样所以前面是俩眼后面就变成了四个。”
“宝贵兄弟,你可真是神了。”李燕青由衷的对宝贵发出了感叹。
老赵背好枪一本正经的给宝贵行了个抱拳礼:“兄弟,大哥谢谢你,你不但赢了老哥,还给大哥留足了面子。咱哥们的交情容我老赵日后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