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跟做买卖的人进的城,所以来的比较早,等到开始上客人时,市场开始热闹起来。
一个带着小丑变魔术的班子登上土台子时,桩子的烦躁消失了。小丑的搞笑,魔术的意外,令桩子不时发出憨笑和惊呼。
正当他傻张着大嘴看的入神时,十几个日本武士在一群中国人的簇拥下闯上土台子。在桩子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时,魔术班子被撵下土台子。
日本人上台后,原本看魔术的人们起着哄开始散去。桩子走不开但也直着嗓子嗷嗷的跟着哄了几嗓子。
这些人没有管人们的反应,他们自顾自的打开一个横幅。桩子不认字继续围着爬犁绕圈玩。
台上响了一棒锣声,桩子停住转圈不情愿的向台上看去。台上,十几个日本武士拍着对哼哼哈嘿的打着日本拳。
看着简单生硬的日本拳式,桩子反感的垂了一口:“呸,什么他妈玩意,简直就是耍狗坨子。”
狗坨子很快就耍完了,在没有掌声的空场中,一个带着獭皮帽子的中国人拎着铁皮喇叭出现在了台上,他对没有观众的台下鞠了一个僵硬的日本躬便对着喇叭嘶哑的说道:“老乡们,大家好。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
“快乐你奶奶个熊。”桩子小声的骂道。“看变戏法那才叫快乐呢。”
“在这个快乐的日子里,”台上继续着,“皇块军为了体现日满亲善,特别批准咱们满洲人可以和皇军进行一场平等的比赛,无论是谁只要摔倒皇军一跤就赏银元一块,摔倒两跤赏两块,摔倒三跤赏五块。”
“要是摔他十跤呢?”桩子粗着嗓子问。
“如果能赢皇军十跤就赏二十元。”台上还真回答了桩子的话。
“如果摔死他们呢?”
“比赛是按咱们中国的传统仪式进行,原则上是点到为止,如有意外死伤各不负责。”
“你说这话是真的?”桩子继续问。
“黑纸白字有告示在此。”獭皮帽子将手中的告示抖出了响。“望各位乡亲踊跃参加。响当当的大洋可等有能耐的人拿呢。”
在这煽动性的言辞鼓动中桩子有些跃跃欲试了,郑大蒙在他身旁用肩抗了他一下:“你消停点。怎么鬼话也信呢?”
桩子消停了,可大洋的诱惑在人们中间开始起作用了。人们不自觉的开始向土台子围拢过来。
獭皮帽子不厌其烦的反复宣读着手里的告示。
终于有人绷不住劲了。人群里精壮汉子走上土台子。他向獭皮帽子说明来意后,站在台子后的日本人中走出一位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只见他穿着开气的棉和服,罗圈腿下踩着一双木头趿拉板。
他来到台中央给精壮汉子鞠了个日本躬就俩手一拍摆了个门户。
精壮汉子也不示弱,晃动着跤步和他周旋起来来。周旋了没两圈他突然进身抓住了日本人的双肩,紧接着右腿一个横扫踢向日本人的左脚。挨了踢的小个子身子一歪,精壮汉子借势一拽,重心不稳的日本人躺在了地上。
台上台下同时爆出了“好”的喊叫。
被摔倒的小个子爬起身来很有礼貌的给精壮汉子鞠了个躬退回排列里。
獭皮帽子捏着一枚大洋先亮给台下人看了一圈后才边送给精壮汉子边道:“恭喜你壮士,你赢了。还要不要继续。”
精壮汉子接过钱摇了摇头走下了土台子。
“还有没有人来接着来玩?”獭皮帽子对着铁皮喇叭邀请着。
随着獭皮帽子的话,一个穿着破棉袄腰里还系了个麻绳子的小伙子兴致勃勃跑上土台。
日本人的排列里迎出一位,两人稍作客气便交手过招,刚到三个回合日本人被摔倒在地。日本人不服起身要求重来。
小伙子没客气,只见他抖擞精神应邀再战。日本人连续被摔倒两次后,才认输归队。
台下“好”声喊成一片。
獭皮帽子托着五块大洋来到小伙子面前,他边让大洋铛铛响着一块一块落到小伙子手心边说道:“好小伙子,五块大洋归你了。欢迎更多的人来赢大洋。”
桩子实在控制不住眼馋了,他抹下毡帽头,脱去棉长袍就要往土台上去。
郑大蒙薅住他的腰带:“干什么去,老实待着。”
桩子不满的甩开郑大蒙:“你少管我挣钱的事。”
“你不能信他们的话。”
“那我信你的?信你的钱都让别人挣光了。”
“你这个笨蛋,”郑大蒙急的压着声音骂道,“你看不出那拿钱的是牵驴的吗?”
“什么牵驴,牵什么驴,驴在哪呢?”桩子抢白郑大蒙。
“你要上去你就是驴,是蠢驴。”
正当两人争执时,一个憨憨的乡下汉子走上了土台。有人抢先了,两人暂时放弃了争执。
憨汉子刚站到台中央,那个第一个被摔倒过的日本人就迎了出来。他给憨汉子鞠了个躬后就同憨汉子摔了起来。
这回的小日本可不像开始跟精壮汉子那么笨拙和温柔。一伸手他便使出各种杀招,憨汉子被他搞得手忙脚乱。
憨汉子显然不是什么摔跤高手,他凭的就是一种蛮力。小个子日本人在同他交手中很快就掌握了他的规律,没出三个回合,小日本一个漂亮的大背跨把憨汉子重重的摔在了土台子上。
被摔的呲牙咧嘴憨汉子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小日本子又一个绊子将他放倒。
憨汉子躺在地上摇手表示不摔了,小日本开不理他这些,他将他拉起后又将他摔倒。
第三次被摔倒的憨汉子全是松软的已经像一堆泥,小日本仍然往起拉他接着摔。
“这他妈不是欺负人吗?”桩子扯着嗓子叫骂道。
他的叫骂引起了看热闹人们的共鸣,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台上的獭皮帽子用铁皮喇叭回应着众人的议论:“大家不要吵,这也是比赛的规矩,你有能耐也可以上来这么摔皇军。”
“你妈拉个巴子。”桩子骂了一句向台上冲去,这次郑大蒙没有拉他。
此时台上的小日本已经将憨汉子抗倒了肩上,见倒桩子要上台,他便把憨汉子向桩子方向扔来。
小日本这一手是真够缺德,桩子如果躲憨汉子则不死也得重伤,桩子如果不躲两人都得受伤。
桩子真不含糊,在众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中他稳稳的将憨汉子接在怀里。
慢慢的放下憨汉子他突然弹簧一样窜到台上,还没等小日本子反应过来他已经抄住了对方的手臂,一个同样漂亮的大背跨小日本子同样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摔倒小日本子,桩子没有松开抓他的手,在小日本子刚刚落地后就接着把他拎了起来,小日本子刚构成站立的姿势,桩子又是一个大背跨,就这样连续三个大背跨,他手中的小日本子也成了烂泥并吐了血。
桩子这一系列狂风暴雨的动作把台上台下的人包括郑大蒙都看愣了。待他扔下半死不活的小日本子跳下土台子跑走时,台下的观众才爆出“好”的狂叫。
台上的狂叫是紧随着台下,不过他们不是叫“好”而是“八嘎。”
“宝贵兄弟,你说说桩子兄弟是真傻还是假傻?”叙述完事情的郑大蒙认真的问宝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宝贵反问他。
“你说他这人,要说奸吧,他准不算,要说傻吧,他怎么就知道占完便宜就跑。”
宝贵被他说笑了:“这事呀,等找到桩子你自己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