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呼喊过后,来人便走进店内。正是那先前邀约闫拓前去鉴宝的李老四。
原来这李老四在拍卖行里左等右等,眼看着自己相中的宝贝就要开拍了,可拓爷却迟迟不来与自己会合。这没了拓爷给自己鉴宝,自己怎敢下手,于是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一进门便瞧见闫拓正与老汉争抢一个物件,李老四不免疑惑道:“拓爷,您这是?”
闫拓转而气定神闲,道:“老四,来的正好,帮我把店门关上!”言罢转头看向老汉,脸上泛起一抹冷笑。
李老四瞧见闫拓神情,双眼骤然一聚,心下便已是了然,暗自激动:拓爷这是要“打秋风”啊!
这古玩行里所谓的“打秋风”,大概意思就是黑人家东西。这几年李老四跟着闫拓在古玩行里混,自然也是没少干过。
李老四赶紧去将店门给关上了。
老汉见又进来一人,店门也被他给关上了,便下意识地撒开了铜镜,向后撤了两步,警惕二人。
闫拓则趁势将铜镜揽入怀中,侧头叮嘱李老四,“守住门,别让这老家伙跑了,今天这是大买卖,必须留下他!”
李老四颔首,“拓爷放心!有我李老四在,这老家伙跑不了!”言罢他跨立在店内门前,双臂环起梗起脖子,瞪向老汉,面相骤然变得凶狠起来。
闫拓瞧着他那一对瞪将起来的眼珠子,竟是白的太多、黑的太小,如同老虎盯着猎物般,不禁暗暗咋舌:这厮这般凶神恶煞模样,怕是这辈子也难当好人啊!
这李老四本名叫李成虎,早年间在京城里也是个出了名的跋扈纨绔。平日里飞鹰走狗、欺行霸市亦都没少干过。
前些年李成虎喜欢上了古玩收藏,且一入行便到了痴迷程度。在行里听说了“潘家园拓爷”的名号,便慕名来到潘家园结识了闫拓。
两人相识一段时间后,李成虎对闫拓的学识以及为人处世之道都十分钦佩,渐渐衍生崇拜,便想拜他为师,跟其左右。闫拓不曾答允,两人如今亦师亦友,李老四对闫拓以师相待,自是毕恭毕敬。
而后两人闲聊时,李老四每每问及闫拓为何不收他做徒弟,是不是因他是个纨绔?闫拓每次只道:我收你为徒,我还怎么赚你更多的钱?
然而李老四怎会相信,两人哈哈大笑,相处愉快。
这些年两人经常私混在一起,时间久了,李成虎在闫拓潜移默化下,性子也有所转变。褪去了昔日里的嚣张跋扈,换上了今朝的表面涵养。
是以闫拓觉得,李成虎于他一起乃是近朱者赤,越学越好,金龙盘玉柱。殊不知他俩也正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大道至理。这古玩行里面的人都知道,他俩是臭味相投,都不是什么好鸟。
眼见如此情形,老汉明显慌乱起来,“俺不卖东西了!你……你们是要抢俺咋滴?”
闫拓厉色道:“哼!老家伙,我就与你交个实底,这东西是你偷的,我即便抢了你又能怎地?东西到了我手里你就别想拿回去,别说五千,一分钱也没有!”
顿了顿,他又道:“但你若拿出宝石来,我便给你十五万,拿不出来……哼哼!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如此这般言语落入老汉耳中,惊得他一张黑脸忽明忽暗,登时叫道:“娘嘞!”
他心中惶惶嘀咕:这就让俺进监狱嘞?俺滴个亲娘嘞嘞嘞……
亦如儿时那般,他一着急便会想起他滴老娘。
想起他滴老娘还在病榻之上等着他拿钱医治,心中更是焦急万分,眼泪便抑制不住地涌出,在眼里打起转来。
便在这时,却听那可恨的老板儿又道:“老家伙,偷东西迟早要还的!交出来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拿不出来就别想出这个门!”
门口那个叫老四的啥玩意儿,瞪将起来的眼珠子也更加凶狠。
然而二人威逼话语落得老汉耳中,却反而激得他胸中怒火不断升腾,仿若被这二人拱火加柴,他心中返到不惶惶了。
娘滴!这二人分明就是个恶人滴嘴脸!实打实滴坏胚子!哪还有个生意人滴样嘞?
瞄了一眼闫拓怀中铜镜:现在俺除了这宝贝哪还有来钱滴地方?真是要把俺往绝处逼不成?
没别滴法子嘞!为了俺老娘滴病,说啥也要把那宝贝给抢回来,然后再冲出去!
老汉思至于此,使劲儿一咬牙,挥舞着他惯用的王八拳就朝着闫拓扑了过去。
“俺跟你拼嘞——”
不得不说这老汉也算是果敢,但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老汉很快就尝到了苦头。
闫拓见那老汉突然暴起挥拳扑向自己,先是有些诧愕,但旋即便轻笑出声,心道:既然敢与我动手,便是要有真本事才行,这种拳法自然是不入流的!
他自17岁开店那年便也开始练习散打,这些年更是勤加训练从未间断,自是体格健壮如牛、身手异常矫健,寻常三五个壮汉都不是他对手,何况这老汉。
收起笑容,闫拓冷哼一声,左手将铜镜执于背后,右手抬起缓缓向前推出,待到老汉近前才猛然加速,手掌便结结实实的抵住了老汉的脑门儿,脚下更是丝毫未动,犹如铁锭一般钉在原地。
老汉的大脑袋被闫拓的手掌抵住令他寸进不得,身高臂展又不及闫拓,打不着、摸不到,只得拼命地挥舞起王八拳,双臂像是螺旋桨扇般开足马力,一边挥拳一边哇哇大叫。
李老四见状立即纵身从老汉背后抓住了他两条胳膊,用力向后一背,便将老汉双臂擒住,随即对着他腿弯儿就是一下狠的,便将他按倒在地上。
“放开俺!放开俺!俺没有宝石,你们这两个枸娘养滴王八蛋!”
老汉的大黑手拼命挣脱,奈何李老四双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却又如何挣脱得开?
“俺日你亲娘嘞——”
“俺日你八辈祖宗——”
他已是歇斯底里地叫喊……
闫拓与李老四才不管他嘴里有多损,一会自然让你叫不出来便是!
手掌从老汉的脑门上拿开,闫拓将铜镜置于茶几之上。走到柜台后面取出一条绳子来,扔给李老四,笑道:“绑上!”
……
待到二人干净利落地将老汉绑好,老汉还在地上不停地叫喊咒骂。
闫拓抓起柜台上的抹布一把塞进了老汉嘴里。
“呜……呜……”
老汉嘴被堵上,双手又被绑着不能动弹,只得在地上蹬着腿儿,呜呜地叫个不停。
然而这些却不是打紧之处,片刻后,老汉感受到了嘴里不能畅快呼哧的绝望!
他自懂事起就一直呼哧,呼哧于他而言多么重要,就如同呼吸一般,早已习惯。眼下给人堵住了嘴,不得畅快地呼哧,这可叫他怎生受得?
他气得快要炸了肺,心酸得像是反了胃,又想到自己种种凄苦遭遇,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竟是呜呜地大哭起来。
呜……
哈哈……
屋中三人,一个呜、两个笑,好不热闹。也不知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