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恶心的笑容让陆崖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可怜的小丑,他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发出啪啪的脆响。有那么一瞬间,陆崖想不顾一切的将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给撕碎,可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有压抑心中的冲动喝道:“有什么好笑的!”
妇人收起了笑意,面露冷色的说道:“算一算,时候也差不多了。”
话音一落,妇人手作拈花一枚银针便出现在妇人手中。妇人屈指一弹,银针便直逼无忘而去。
陆崖冷眼看着妇人的动作,他本是可以阻止妇人的,但他没有。一来他想看看妇人究竟想干什么,二来他从心里不愿意相信妇人的说辞。
银针不偏不倚的射中了无忘的心口,豆大的汗珠从无忘的额间滑落,像个活死人般的无忘居然再一次痛呼起来。
“娘?”
“娘?”
“娘?”
一声又一声的娘并没有打动妇人,她冷眼看着无忘,仿佛在看一头牲口。
噗的一声,大量的血水从无忘身体中的每一个毛孔中射出好似一道道血箭。离的较近的陆崖冷哼一声,这些血箭还没靠近他便化为了血雾。
“这便是你的手段?”
陆崖已经不打算再听妇人的废话,此刻他只想擒住妇人,然后用自己的手段逼问无妄诀的所在。
妇人撇了一眼陆崖,颇为淡然的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话音刚落,无忘的身体便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仔细看去光的来源竟是在无忘的身体当中,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石。玉石洁白无瑕,纯净圣洁,竟让人有一种想要膜拜参礼的冲动。
陆崖见此玉石下意识的喊道:“无妄诀!”
正所谓线器有灵神器认主,这无妄诀亦非凡物。与寻常典籍不同的是,无妄诀非书非册,乃是一块神秘的玉石,要参阅无妄诀必须将玉石容纳于身方可看到无妄诀的内容。但也不是谁都能将无妄诀收于身中,这其中讲的是一个缘字。
却是不知为何,无妄宗却主动断了这份缘。但凡无妄宗门人,皆不得修炼无妄诀,凡提及者,逐出师门以忘川洗之。若不是陆崖幼时贪玩曾见过无妄诀的真身,此刻怕也是不识得这块玉石的。
心念了数年的无妄诀就在眼前,只要杀了这个小娃,无妄诀便会离开他的身体,从此以后无妄诀将是他陆崖一个人的了。
陆崖双眼死死的盯着无妄诀,一步步走向无忘,他的双手温度逐渐升高,只需要一个照面,无忘便会被他的烈阳诀化为焦尸。
失去了大量血液已经半死不活的无忘哪里知道他的生命下一刻便会走到尽头,他的嘴中依旧呢喃着那个娘字,那个永远都不会回应他的娘字。
妇人看着这一幕弯起了嘴角,在这一瞬间妇人竟然露出了一种酣畅淋漓的笑意。不过很快这笑意便从妇人的脸上消失,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陆崖给她的痛苦,她要他千百倍的偿还。
在陆崖离无忘不过数尺之时,无忘的身体生出了一阵黑色的雾气。陆崖的手只是接触到一点,手中的烈阳诀便迅速消散,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些事物。
“忘川!”
陆崖大骇连忙逃离无忘,接下来他所看到的一幕,怕是连忘川之毒都无法让他忘却。
只见一枚黑色的晶体浮现于无忘眉间,一条条黑线出现在无忘的全身。这些黑线由细到粗不过眨眼间,紧接着这些黑线如同一条条大蛇全都涌向了玉石,圣洁无暇的玉石与这一条条黑蛇似是在无忘的身体中做着搏斗。
玉石与黑蛇的搏斗带给无忘莫大的痛苦,痛苦虚弱的他连个娘字都喊不完整了。可无论是陆崖还是妇人,都选择忽略无忘的痛苦。
无忘体内的玉石刚开始占了上风让黑蛇无法靠近,可随着黑蛇越来越多,玉石根本无法抗衡。很快玉石便被一条条黑蛇给缠住,洁白的光芒逐渐暗淡。
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无数星斗般的文字从无忘的身体中涌出,不过片刻便一一化为轻烟消散于尘世。接着无忘眉间的晶体消失,黑蛇也随之匿迹,他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陆崖怒喝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多么想冲到无忘身旁去挽回那些文字,但是他做不到。
“没什么不可能的,从此这世上便再也没了无妄诀。”
妇人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她的话音中充满了嘲弄之意。
陆崖红着眼,喘着粗气怒喝道:“不可能的,无妄诀乃是灵物,绝不是区区忘川可以抹去的存在,这不过是你的障眼法。”
妇人嗤笑道:“忘川的确是不能,但我基于忘川研制出来的毒药却可以,我给它起名叫做无忘。无忘,世事无忘,天下间没有它忘不了化不去的存在。”
陆崖脸色紧绷瞋目竖眉,不规则的喘着粗气,他指着妇人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毒妇,你这毒妇!”
至此妇人终于开怀大笑,笑得酣畅淋漓。
“从此天下间知道无妄诀的便只有你口中的傻娃娃了,只要你能解开无忘之毒,哈哈哈哈….”
“我杀了你!”
陆崖已经怒到极点,自己苦苦追寻了半辈子,甚至为了它不惜弑父判门的无妄诀就这么被妇人给毁了,还是活生生毁在自己的眼前。自己这大半辈子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显的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陆崖他恨,他要把这份恨意千百倍的偿还于妇人。
陆崖脚下的土地已经干涸龟裂,他身旁的空气出现了不规则的扭曲。他的双拳化为了火焰,皮肤已化赤红色,隐约间能看见一轮烈日从他的背后升起。此时的他好似太阳之子,火神降临。
“烈阳焚世!”
陆崖一声大喝,手中烈焰脱体而出。熊熊烈火相互纠缠化为一轮明日,明日所过之处,万物皆焚。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侧身一跃堪堪躲过了明日。可她身后的茅屋就没那么好运,瞬时间便化为滔天的海。妇人也不停下,只见一个鹞子翻身她却是主动跳下了万丈绝崖。
“该死!”
陆崖暗骂一声,连忙到崖边查看。只见云海之中出现了一只木制的大鸟,妇人端坐于鸟背之上一脸讥讽的看着陆崖。
“陆崖,这只是个开始。我还会来找你的,我要让你这一生都活在我的仇恨当中,让你日日夜夜去为当年所犯下的罪行忏悔,哈哈哈哈哈哈!”
“啊!”
陆崖愤怒的咆哮,手中生出火焰直逼妇人而去,却是因为离的太远无法达到大鸟的身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妇人消失在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