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由火焰构成半边脸的男人慢慢往前走着。黑暗的地下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他脸上的发出的火光,但其实对于这种不见天日的地下来说,这点火比想象中的作用小太多了。
但男人却丝毫不在意,拄着拐杖轻松避开了地下的所有石块和棱角。显然,对于火脸男人来说,黑暗并不能阻碍他的视野。他就在这片黑暗中慢慢前行,表情是严肃和认真的意味,就像是一个要攀登圣山的朝圣者。
突然,一阵抽搐的痛苦猛地袭来,就像是被一只手握住了心脏。没有防备的男人差点直接趴在了地上。他伏着腰吐出一口带着腐臭的血液,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神情:“竟然还有外来者,该死。玛丽安·阿切尔竟然被消灭了。主人降临的时间已经到了,我没有时间再去处理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奇妙的建筑。
这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的、被倒吊过来的法师塔内部的空间。两侧的楼梯蜿蜒向下,圆形墙壁上是各种各样的魔法道具和沉眠的魔法傀儡,中间书架和桌子牢牢的贴着塔的底端,上面摆放着各种书籍、茶杯或者其他一些装饰物。但摆放的东西却没有一丝要掉下去的迹象,仿佛这两边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遵从着不同的物理规则。
火脸男人却没有一丝想要跨入这另外一个世界的打算,他在法师塔的边缘跪下。静静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就仿佛是萤火虫的灯火一瞬间点燃了整片星空。地下最深处点点绿光一闪而逝,随后这光芒就如同升空爆炸的烟火一样填满了整个法师塔。随之出现的,就是地下那磅礴炸裂的力量,强大力量酝酿了强大的风压。火脸男人的大衣被吹得呼呼作响,脸上的火焰也随着风的方向而动。
他疯狂的大笑,张开了双臂高呼:“黑暗与幽冥之主啊,您的仆人已经恭候你多时了!”
塔下传来梦呓般的声音,毫无疑问,那是两个人发出来的。声音单薄而嘶哑,但却慢慢变得清晰。
“……你在做什么?”其中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
“你做了错事!”还不等火脸男人开口,另一个声音便疯狂的咆哮,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中央,满是伤口但不屈服的野兽:“你这个混账!你做了什么事情。”
火脸男人惊愕的看向塔底,那股磅礴的力量就轰然爆炸。爆炸将男人炸的倒飞出去,即便是他这强悍变异的身体也没炸的双眼一黑。
等男人重新拥有意识,法师塔就重新归于寂静。没有力量,也没有了那绿色的光。
“……您为何拒绝了我?”
男人默默的说道,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
等到我们三个在这地下走错了无数条路、净化了无数多的怪物之后,终于被巨大的爆炸声引导到了正确的方向上。在被我用蛮力打穿几道墙之后,我们终于见到了那火脸男人。
瓦尔克捡起了本属于他战友的一柄战斧。我最后还是同意了让他跟着我们,其实就按照我本来的想法来看,我是希望他马上离开这里的——雪伦更是尤其希望。但我主要是因为这里太过于危险,实际上,我都想悄悄甩开他们,独自一人前往地穴的最深处。
但我还是没忍心拒绝瓦尔克·科斯特洛那坚决的态度,再有就是想到如果我真的把他们甩掉了,恐怕这里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一路上,我见到了太多人类的尸体。他们大多都被撕咬分尸,血腥的场面即便是我这个经历过无数次战争的人也不忍多看,地穴中那血腥气甚至让我感到了反胃——虽然说我这具身体好像格外的容易反胃。瓦尔克看到那些尸体只是沉默的避开,而雪伦算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她看到那些尸体,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但却会因为看到了这个火脸男人而惊呼。
“不是吧?!”雪伦惊呼道,我本以为她是惊讶于火脸男人的长相和男人身边那诡异的气场。火脸男人仿佛刚刚从昏迷中转醒,他只是意兴阑珊了看了我们一眼。但事实很快便证明了,我的想象力和联想能力真的是太差了:“拉文·凯斯,凯斯大爷?!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小罗伯的笔记里提到了这个名字,我还记得,这是那个看管着墓园,负责给亡者下葬的人。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人。”雪伦惨惨的笑了两声,压抑着痛苦和愤怒:“那么说来。那绿色的东西的确是玛丽安·阿切尔和她刚刚产下的婴儿波洛了,你是不是虐待了她们?告诉我!你虐待她们把他们变成了妖灵和尸鬼,你到底要做什么?!”
火脸男,也就是拉文·凯斯这才将目光重新投了过来,等他看清这白发少女的样子,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拉文·凯斯,我差点就忘记这个名字了,我现在更希望你称呼我为‘亡者’。”拉文·凯斯站起身——还是干脆称呼他为亡者吧:“但虐待她们的可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以她们的尸体为温床,稍微做了做几场简单的尸体实验罢了。”
“就给你解释这么多了。”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装出来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走向了那直接被倒过来的法师塔。他装模作样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抽出了剑。
“你们要是想同我一同见证黑暗与幽冥之主的降临的话,我可以容许你们留在这里。”亡者说道,张开双手,开始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你们要是想捣乱的话,很抱歉,我现在没空接待你们。”
“是的,我也懒得和你理论了。”圣焰已经燃满了整个精钢长剑,这是我来到这百年之后所放出的最为旺盛的圣焰:“你知道吗,畜生,该永远的待在地下十八层!”
那些沿途的残破尸体,遭受过虐待与折磨的玛丽安·阿切尔,只剩下本能咆哮的丧尸。
我再也不能忍耐,直接冲了过去。
“吼!”
那像是废玻璃划过陶瓷,又像是两柄剑在交击的咆哮声。
十九只人孽,早就埋伏在了我们没有注意到的黑暗角落里。那们姿态各异,原本人类的躯体就像是破布一般挂在钢铁四肢中间。亡者的身边,则站着一个穿着全身铠甲的骷髅。
“是克莱蒙和他的新人类部下们!”瓦尔克在身后大声提醒到,拿起战斧想要跟上我。
但瓦尔克在人孽面前宛如孩童舞剑一般可笑,尽管是瓦尔克先拿着巨斧砍到了一个有着粗壮金属手臂的人孽躯干上,但唯一的效果就是发出了清脆的钢铁撞击声,随后,他面前的人孽一把就将瓦尔克拎了起来,就像拎起来一只小鸡。
“瓦尔克!”我大吼道,突然出现的人孽们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显然克莱蒙意识到了这里谁才是最有威胁的那一个,仅仅分出了几个人孽去对付瓦尔克和雪伦。他们庞大的身躯将我的周围填满,狭小的室内加大了他们的战斗能力,即便我比人孽们要强得多,但他们还是暂时限制住了我的移动能力。
就在我焦急的思考怎么救瓦尔克的时候,我的余光扫到了一阵银白色的风。
那是雪伦。
她飞速的低着腰奔跑着,有着银白色头发的她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是一阵银白色的风。她的身法诡异莫辩,那些没有理智的人孽们四处挥动着武器,但却只能把自己的武器或者躯干的一部分打到墙里。仅仅几个眨眼,她便出现在了握住萨顿的人孽的背后。
“我现在,可不会被你们这种东西吓到了!”
她大喊了一声,高高跃起,手中紧握着充盈着蓝色光辉的驳斥盒。随后,他把盒子紧紧的贴在了人孽的身上。
然后,我就见到了极大地冲击我认知的一幕。
人孽的身体抽搐,甚至弯曲成了根本不自然的形状。那些金属躯干慢慢萎缩,被人为加上去的武器装备掉在了地上。从身体内部,由戈拉练成术所塑造的触手和躯干们慢慢地缩进了体内。身体上那些刺出金属,原本应该是伤口的地方也变成了光滑的皮肤,就像是一个正常又健康的人类。
“咳咳。”瓦尔克掉在地上,咳嗽了两声,不敢置信的说道:“这什么东西?原来这种新人类……人孽还是能变回去的吗?”
“驳斥盒的功劳,原理你不需要懂。”雪伦把手上的驳斥盒扔给了瓦尔克,随后看是对付其他的人孽:“我暂时相信你一会。解决完了就把驳斥盒给我还回来。”
瓦尔克点点头,接住了雪伦扔给他的驳斥盒。
“把这玩意贴在那些人孽上,一瞬间的事。”雪伦大声告诉他:“但每次使用之前,都要充能两三秒。”
“知道了,这位美丽的女士!”
瓦尔克大声回应,他虽然没有雪伦那诡异灵动的身法,但他的战斗经验却是雪伦不具备的。他可以在最后一瞬避开人孽们致命的攻击,然后找到那一瞬间的机会将驳斥盒贴在人孽们的身上。
看见他们得以自保和驳斥盒我神奇功能,我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人孽们了。
我向后跳开,托瓦尔克和雪伦的福,我的压力少了很多。也能找到一片空地念两句《圣光祷告》。
“以纯洁真挚的圣光之力。”
我轻声低吟道,一阵光芒以我为中心充斥了正片地穴。副作用是,这光芒也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等到光芒散去,所有的人孽都躺在了地上。我砍掉了他们多余的钢铁四肢,却没有让他们一个丧命。
“我说你啊……”还没等我欣赏一眼我这一瞬间的精湛的力量控制,雪伦那大声埋怨我的声音便传进了我的耳朵:“你放这种技能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差点直接要拿脸撞碎这面墙了!给我撞毁容了是你负责吗?!”
“对不起。”我只好真诚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