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张超对于他的好朋友失踪一事,在警局里所作下的陈述。
我和他是多年的同学,不,应该说是好兄弟。
因为大家都有工作的缘故,我们一般也就新年能够叙叙旧。
想来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自从他的妻子死后,参加完葬礼,有半年了。
从这半年断断续续的联系里能够判断出,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一种极度自责的悲痛状态。
这次我出差正好经过他的城市,想着找他喝喝酒帮他排解一下烦闷,我提前几天就和他说过。
不过由几天前的通话,我明显感觉到他开心了很多,语气里充满了兴奋。
他当时还说什么,到时可以三个人一起吃顿饭。
我问他第三个人是谁,他故作神秘地不肯说。
当时我猜是他找到了新的爱人,准备当面给我介绍。
当我去到他家,发现大门是完全打开的。
当时我看地面很湿,就是刚拖完地那种,不,应该比这种更潮湿一些。
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我以为他是不是刚好下楼去买东西之类的。
我就坐在屋里给他发了条消息,看到沙发上放着一本笔记,类似回忆录什么的。
对,就是这本。
我打开翻看了一下,好像是个关于海怪的故事,
我知道他以前就对这些海怪什么的感兴趣,特别是他妻子死了之后,更是狂热。
听说他还为此出了几次国,你们翻看一下他的朋友圈记录就能确认。
当时我看了几眼觉得没意思,刚想放下,我发现后面最后一页的有点奇怪,纸张显然比其他的要大一点。
就好像是后来沾上去的。
这一页上面,写了一个什么八爪鱼被快艇撞爆脑袋之类的。
不过我发现这一页的字迹和上一页的虽然模仿很像,但是我能看出来这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我作为会计,每天过目的签名少说都有几百个,对于字迹这些特别敏感。
最后一页写的字,感觉是后来有人临时加上去的,或者说是改了那一页。
这里很可疑,我建议你们从这里入手。
然后我等了好几个小时,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我看我时间也差不多,我就起身去坐火车,出门时顺便帮他关好门。
当时关门的时候,我还发现门上插着一把钥匙,钥匙的材质不像是钢制的,更像是……
对,就是这把银钥匙。
走出警局的张超看着天空,阴阴沉沉的,想必是要下雨了。
不知道你现在在哪。
还活着吗?
兄弟。
……
池小鱼所在的这所学校,或者说日本的大部分学校,中午都只有50分钟的休息时间,且不能离开学校。
学生的吃饭睡觉打豆豆等活动,都要在这五十分钟内完成。
池小鱼由书包里拿出的妹妹给他做的爱心便当。
就是一个普通的黑盒便当,饭团、炸鸡、火腿肠、茶和牛奶。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冷吃便当,池小鱼作为一名华国人无法忍受,特别是大冬天的。
听说食堂才有微波炉,虽说感觉有点远,他还是拿着便当往食堂走去。
“哎,华国仔,去哪啊?”
是那三个老是盯着他后面的小变态。
这三个人大概脑子有病吧……
不对,脑子有病也得有脑子才行。
池小鱼没有看他们一眼,继续往食堂走着。
这倒使三人越发地不爽。
平时的出气包今天居然敢无视我们!?
小鱼走到一处拐角,三人熟悉校园,绕了近路,忽然跳出将他拦住。
“喂喂喂,和你说话呢,怎么这么不礼貌,也不回应一下。”
“就是啊,你是不是太久没来学校,胆子肥了!?”
“要不要尝尝我的铁拳,让你回味一下久违的校园滋味!?”
三人在自己眼前挥舞着拳头,一下下直拳勾拳在要碰到脸上时戛然而止,龇牙坏笑。
明明是三个小屁孩……
嘶……
他的头部忽然有什么钻了进来,引起一阵阵裂痛。
有好些记忆碎片在脑中重组,一个个画面呈现在小鱼的面前。
记忆里有三个人时常一言不合,就对他拳打脚踢。
还在同学面前说着许多带有歧视的侮辱话语,比如污蔑他不洗澡,很脏很臭,甚至称呼他为没爹娘的野种之类的。
这些一个个重组的画面,告诉了他为什么厌恶上学,为什么见到学校还有一丝恐惧。
不良少年对同学的殴打,最常见的就是踢小腹,因为这样的伤害不容易被看出。
这三名霸凌者将这称为寻开心找乐子,稍不顺心便要把火气发泄在出气包的身上。
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每天需要吃饭那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要问他们有没有内疚,有没有罪恶感?
你就平常吃个饭的时候,会有罪恶感,会内疚吗?
这些施暴者往往是将要为此付出代价时,才假装内疚,向群众哭喊着我知道错了。
以此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弱势群体,博取无知大众的同情。
当针扎的是别人,没扎到自己的肉上,又怎么会喊出声来。
但在各类校园霸凌中,肉体上伤害却往往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不时的骚扰和口头羞辱。
这样的行为许多其他同学会觉得无关紧要,但对受害者的心理影响会非常大。
更可怕的是,持续时间一长,会在整个班级形成一种潜在的蔑视和嘲笑氛围。
比如一个女生被一个男生说丑,然后从此被所有的男生当作瘟疫,碰过的东西他们都会一副不敢沾手的样子。
这个心灵伤害会影响这个女生一辈子抬不起头,成年后可能无法与男性群体正常交往。
每个人,无论参与没参与,都下意识觉得这种霸凌理所当然。
他们未必是年少不懂,只是不想承认。
霸凌者因此卸下道德负担,变本加厉。
受害者反而抬不起来头,在道德上竟然也沦为弱势地位。
这里不仅是参与者,每一个冷眼旁观者都该有罪。
这种心灵上的伤害,往往比肉体上的殴打还可怕。
“喂!!我老大和你说话呢!你给老子在这装聋子!?”
左边那个胖子嘭的一脚,踢在了池小鱼的腹部。
他因为钻进脑里重组的记忆和头部的裂痛,并没有留意到这外界的攻击。
就这普通的一脚便把他踢倒在地,便当也洒了一地。
“哼,就你这种垃圾也配做觉醒者?还想当什么职业英雄?”
“就是,你看我们老大多强,这才是觉醒者!这才是英雄!”
两人搭着他们所谓老大的肩膀,拍着老大的马屁。
他们口中的老大,是那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短发鸡冠头。
鸡冠头单边嘴角翘起的冷笑,尽显不屑。
他是同龄觉醒者中的佼佼者,自然有一股自负的傲气在身。
三人居高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池小鱼,有一种自以为是校园霸王的自负。
池小鱼扫向那洒了一地的便当食物。
一股咆哮的怒火由胸口中汹涌而起。
他心中可惜可怒。
其他的倒也算了,毕竟也不是我亲身经历,可是这个便当我不能忍。
他将洒了一地的饭团和鸡块收拾回饭盒里,双手已有些颤抖。
他在尽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怒火,这里人太多了。
“哈哈哈,你们看他多脏啊,地上掉了的还想捡起来吃啊。”
“呵哈哈,看到了看到了,这种小野种是又臭又脏,天天也不知道洗洗澡。”
“哼,你看他手,怕得抖成那样,还说是什么觉醒者,真是丢我们的脸。”
路过的或是围观,虽说当中也有一些心中打抱不平的,不过也不敢开口管这些事。
要是贸然开口职责,想必接下来受到欺凌的会是自己。
还有许多只是觉得事不关己或是理所当然,都在跟着笑,窃窃私语说些难听话的也不少。
“你看看,你看看,掉在地上的,还捡回饭盒里吃吗?这人多脏多恶心。”
“就是啊,这种人看着就恶心。”
池小鱼扫了一眼那些冷眼旁观者,双目凛然使人胆寒。
围观者数人为之一怔,又清了清嗓子。
“看……看什么看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对……对啊,真恶心。”
“滚回你原来的地方去!”
噗嗤!
小鱼摇头嗤笑出声。
英雄?
你看看你都保护了些什么人?
我也还说当什么英雄,保护这些渣滓吗?
这些渣滓值得被拯救吗?
值得英雄以性命去换取这些渣滓的安全?
他拿着收拾好的黑色便当盒,冷冷地放下一句,“走吧,跟我去老地方。”
“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样和本大爷说话!?垃圾,给我过来!”
那瘦子伸手去抓他后背,眼看着抓住了衣服,却在眼中以残影消失,池小鱼已然走出好远。
是我眼花了?我明明看到我抓住他了。
其余两人倒没有很留意这点,以为是瘦子出手太慢,让那臭小子给跑了。
说什么老地方,又看他走的方向,三人自然知道池小鱼指的是哪里。
这不是正好吗?
这里人毕竟还是太多了,放不开手脚。
一会我们就要他再尝尝久违的暴雨铁拳,让他一次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