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通过小小的窗户的满满的挤进来了,如金子般明媚而珍贵,而却格外吝啬。懒懒的斜撒在半旧的窝墙上。被子里格外静谧,无处不是昭示着岁月静好。
那天空,白云就像几道挥不去的忧愁刻在了上面,我很清楚地看到那云在一点点消散,因为再大的烦恼挫折也会被战胜不是吗?
手腕上温温热热,像妈妈的手轻抚着我的头,让我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过去。我无助而又失望的盯着天花板。
我苦笑一声,再次恢复了丝丝意识,模糊中我看见妈妈抱着我瘦弱的身体,无限凄楚的望着我,她滚烫的泪珠“嗒’,滴进了我的眼睛...
妈妈,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妈妈,这一次是我最后任性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现在终于可以找到你了,妈妈……
火辣的阳光透过蓝白条相间的单薄窗帘闯了进来,大大咧咧地照在床上,遗落了的是一手寂静。光线越来越强烈,我眨了眨眼,感觉像脱离梦魇般的轻松,我无比确定我还活着。
习惯性的盯着天花板,医院那种白亮耀眼的素白刺啦啦的灌进了我的眼睛,刺得眼睛生疼,我敛下眼睫,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无情的落了下来。
失去亲人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将我笼罩,我一直以为我是颜洛,那个很神经大条的颜洛,可是,我不是!我是一个灵魂污秽的人,亲手断送了妈妈的生命,想到这里,我就无法抑制的心疼了起来,好像被人捏在了手中。
我不想动,动一下,那种痛入心肺的感觉从四肢蔓延,我只能做的是,任泪水发泄。
“秦医生,颜小姐还没有醒……”门外的小护士看着大步向这里走来的秦修说。
我想秦修冷峻的面容上一定皱起了眉头,看都不看那护士就直接推开门。双手插在白衣兜里,眼中是一片黑潭。
我轻轻闭上眼,装作没醒的样子。果然,下一刻门就被推开随后又轻轻关上,门把发出咔嚓的响声。
“颜落,你可以出院了。”
我一惊,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是不是真的秦修,秦修从来不会用这要生硬的语气对我说话的。
秦修被我盯着有些不自在,虚咳了几声,说:“你父母有事暂时不能来,所以要自己回去。”
我听着他说,心里很难受。我的爸妈在我二十一岁时就去世了,妈妈是被我用花瓶砸死的,而爸爸却是被我气死的。
我突然感觉很悲哀,为自己的父母感到悲哀,养了整整二十一年的女儿将他们的生命无情地带走。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秦修是我的主治医生,在我漫长而又黑暗的监狱生活中,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他的体贴就像太阳一样照亮孤独而晦涩的空间,那些生死离别和背叛都能在其中得到慰藉。
那年,我的父母都因我而去,我就被不明不白在监狱中待了二十年,后来是秦修带我出去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我只知道,在将我带出来后,秦修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是又被抛弃了吗。
“你男朋友成为了颜氏掌权人呢,啧啧啧,为了他杀掉自己父母值得吗?男人嘛,都还不是一个样。”
她是其中的大姐大,李姐。从下就很强势的人,年纪轻轻就染上了各种不良行为,打架、吸毒、抽烟、赌博……
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男生是年级第一,喜欢穿白衬衫,很阳光很清净。我突然明白了我面对秦修是怎样的态度,就像李姐一样那般贪婪,向着光一点点靠近。
李姐说,当时真是瞎了狗眼了,害得老娘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和青春,这爱呀,也只是用金钱堆积出来的自虐。李姐说完大哭了一场,我那时呆呆地,就看着她在黑暗的角落里蜷着腿,窝成一团,大哭特哭。就像孤独在黑暗里****伤口的小兽,无助可怜。我不忍心看下去,在察觉有人来的时候,轻轻提醒她,任何人都受不了别人知道自己的不堪往事,即使李姐的往事更多的是悲哀。
李姐说,于是老娘就特别努力地学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碰过那些东西,于是,我经过日日夜夜的苦读,终于和他站在了同一位置上。我很清楚的记得李姐说到这里就像初恋时的女孩,眉眼间全是幸福。
毕业后,我和他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他在某个软件公司工作,而自己就在经营着一家酒楼,我记得那段时间,经常去应酬,身体被自己搞得疲累不堪,几乎都要倒下了。我那时候就想,多挣一些钱,和他一起过下去。李姐继续说。
她的头发很乱,大码的深蓝白格子衣罩在身上,有一些大。阳光一点点照在她身上,她的周边是光明的气息。她享受地吸吸鼻子,眼里满是珍惜和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她是在珍惜阳光还是在珍惜那段回忆。
她眯起眼看着阳光,说,后来酒店的经营越来越好,自己轻松了下来,可是第一天回了家,那男的竟然背叛了我,在我的床上与其他女人苟合!你知道吗,我当时恶心地想吐。
后来的后来,李姐开车把他们俩撞了男的没死,女的死了,自己就进了监狱。
我想爱情这种事情。放在现实里或许就是“锦上添花”,而生活,才是最初的那段素锦。总要有爱情的针脚细密的扎下来,然而无论绣成什么样子,满意或不满,能抽离的只有感情,却动不了生活的本真。
李姐对我很好,或许都是因为被背叛的缘故。然而再好,也还是不免受到伤害,我唯一的办法就是默默承受,无悲无喜,蜷在角落里或是在小窗透进来的阳光中发呆。
曾经一个女的,看自己不顺眼,召集了一群围殴我,我没有反抗,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习惯了……
我依旧眼神空洞无望地盯着墙壁,灰色的,五十度灰,上面有抓痕。在痛到极限的时候深夜留下的。
我不记得自己身上有多少伤,总是这样,旧伤未愈添新伤。
她骂了一句:“草你妈的。”
然后我就像疯子一样扑上去,咬住她的手臂不放。
李姐这样说当时的我,眼神怜惜。
那时我觉得自己心理是扭曲的,极度扭曲的。直到那块肉被我生生地撕咬下来。腥咸的血流进了我的口腔,然后我听见自己说:“真难吃。”
我擦了擦嘴边的血。下一秒,便是无尽的晕眩。
李姐说,自己把她咬着的过程中,那群被吓傻了,后来被咬的那位就扯着她的头发,推攘着她,然后,她就撞在了墙上。
我轻轻闭了眼,灰白的墙上又添了一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