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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演唱会渐渐接近尾声的时候,肖诗雯依然觉得意犹未尽,身旁的邢爱文看了看手表,轻轻地碰碰她:“快10点半了,这么晚回家,你爸妈不会着急吗”

肖诗雯被这么一提醒,也开始焦虑起来,不过看看台上,陈飞宣布,这是落幕前的最后一首歌儿了。她咬咬牙,还是示意邢爱文自己想听完。

最后是一首慢歌,是陈飞所有作品里少有的慢歌儿,他也很少在专辑里发布。在演唱会快结束的时候,他浑身的行头似乎已经湿透了,整个人显得有些体力透支,语气带着喘息宣告:“下面这首歌,是本场演唱会我献给大家的最后一首,虽然我很少唱它,但是!每次当我有了开心,不开心,想和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分享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唱这首歌,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感谢今天到来的每一位我最亲爱的朋友,谢谢你们一路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陪伴,此时此刻,我只想对你们说,我爱你们!”

说完,一个九十度的深度鞠躬让所有在场观众都热烈鼓掌,这段话,让肖诗雯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最后一首歌的歌名叫做《陪伴》,里面有一段歌词是这样的:

你总说你在猜测我度过的每个夜晚

我不知如何表达没有你的陪伴

天黑的时候点亮了灯

等不到你的消息世界还是那么暗。。。

听到这里的肖诗雯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邢爱文关切的看着她,一脸的怜爱。已经是忍不住拿起纸巾为她擦去泪水。肖诗雯在这一瞬间突然转身将他抱住,双手箍的紧紧的。邢爱文被这一抱弄的整个人都像过了一次一样强击电流。从脚后跟激灵到天灵盖。他把手环绕在肖诗雯的后背上不知所措,只觉得肩膀的衬衫被肖诗雯柔软的侧脸紧紧贴着,袖子还湿了一大片,应该是肖诗雯的眼泪。

等全场谢幕,从体育馆上方撒下一片五彩缤纷的小纸片的时候,肖诗雯才刚平息,她擦了擦泪水。轻轻低头说:“对不起啊!”邢爱文笑笑。

这时候肖诗雯只觉得小肚子往下坠了坠,紧接着身体有一股热流冲涌而出。“哎呀!完蛋!”她忽然意识到大姨妈不期而遇。

十几岁的女孩子开始的几年经期通常是不规律的,这一天的奔波,这一晚的情绪起伏,与异性的紧紧相拥,致使“大姨妈”急匆匆的赶来探访。

这下肖诗雯可真急了,她也没有带卫生巾,望了望无边无际的人海,厕所也是淹没在遥远的角落,小肚子还阵阵绞痛,她不断的咬着嘴角,一脸焦躁。邢爱文见状也不问缘由,拉着她在人群中劈出一条出路,径直走到体育馆侧面的大街上,挥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俩人坐稳当了,直奔肖诗雯家里。

车辆停靠在楼下的时候,肖诗雯并的紧紧的双腿稍稍放松一些,她这会儿才开始担心妈妈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报警求救了,她本能的看看家里的窗户,似乎只有厨房的灯是亮的,也没有人头撺动的迹象。她稍稍放心了些。转头跟邢爱文报以感谢和抱歉双重意味的笑容,简单地说:“谢谢你呀,那,我先回去了!”

在肖诗雯刚踏出车门的瞬间,后面就有人叫住自己,扭头一瞧,三魂吓掉了一半,妈妈正风尘仆仆地走来。肖诗雯一下都结巴了,幸好看见妈妈手里大大小小拎了一群礼盒,赶紧接过来,准备往楼门口走去。雯妈厉声喝到:“站住!”

出租车刚要启动,邢爱文赶紧叫停司机师傅,打开车门下来,笔直地站在雯妈跟前,笑着说“阿姨!您好!我是邢爱文,我跟肖诗雯晚上看演出碰到了,结束晚了,我坐车就捎她回家。”

雯妈刚刚还觑着眼睛瞅出租车里坐的到底是谁,当邢爱文走到面前的时候,雯妈也发现,小男孩已经变成了小伙子,个头儿见长,肩膀也宽了,相貌英俊,按照老话儿说“小伙子相貌堂堂,玉树临风!”

基于上次的了解,雯妈的心态由愤怒瞬间软化起来,也眉眼舒展地说“这样啊,那谢谢你了,上家喝口水吧?你呀,多帮助帮助我们雯雯!一天就知道玩儿!”

说完还拿嗔怪的眼神飞了一眼肖诗雯。

邢爱文指了指出租车“不了,阿姨,车还等着。下回再说吧。那再见!”

看着远去的出租车,雯妈嘴角上扬,暗自莫名喜悦了一下。轻推了肖诗雯一把,“走!回家!”

诗雯:“妈!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雯妈:“哎!甭提了,本来收拾完都天黑了,你小舅妈娘家有个什么婶婶,为了礼金的事儿一直跟那儿啰里八嗦的!就这点小钱儿,计较得跟菜市场买菜一样!我跟你说啊雯雯,赶明儿,你结婚,咱们可千万不能像她们似的,让男方一百个瞧不上!”

雯妈声音有些喑哑地发表完演讲,突然瞪着眼睛问肖诗雯:“哎?臭丫头!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审问起我来了!你说,这么晚你跑哪儿去了?”

“我同学不都说了嘛,看演出去了!”肖诗雯撇撇嘴。

雯妈一脸迷惑:“你不都毕业了么,学校还组织看演出呢!”

“什么学校演出!谁还没点儿爱好啊!”肖诗雯一脸的不耐烦。

雯妈一时语塞,进了家门,打开灯,跟在肖诗雯身后的雯妈一声惊呼。“雯雯,你这儿怎么了!”

肖诗雯往后一瞧,才发现粉蓝的裙子在屁股后方有一块紫红的印记。“啊!这么多啊!”肖诗雯二话不说,放下东西就直奔厕所。

雯妈撑着桌子,站立良久,有些眩晕,似乎心头有什么东西扑通地猛然沉了下去,对于一个少女的母亲来说,有几件事是非常牵肠挂肚的。她清晰地记得,距离肖诗雯上一次月经也就是20天光景。而女儿裙子的血迹。。。两个发育良好的少男少女,一晚上都在外面,小男孩还体贴地把女儿送回来。。。雯妈越想越怕,甚至胸口都有些闷了。恰好雯爸也因为公事回单位整理材料。雯妈这颗心啊,如同变速汽车一样横冲直撞快慢无常。她慢慢的坐下,用手支着额头,等肖诗雯出来,她招呼女儿坐下来。

肖诗雯从来没见过妈妈这样的神情,有点像要托付什么终身大事的意味。只见雯妈缓缓开口:“雯雯,平时不管你怎么跟妈妈瞎贫,我希望,今天你跟我说实话!”

肖诗雯一脸蒙圈!

“你,和邢同学,是不是。。。”

肖诗雯继续一脸蒙圈,等待妈妈继续。

雯妈搓了搓额头吞吞吐吐地说“妈妈不是封建思想,少男少女互相爱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吧,我跟你说!这身体上的接触,必须慎重啊!你还这么小,就。。。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今后怎么做人啊!”说完妈妈还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肖诗雯听着听着听出了端倪,双目圆睁,小拳头攥紧,声音提高了八度“妈妈!你!你怎么把我们想的那么龌龊?我!没!有!”说完急登登的冲进房间把门一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雯妈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脑子转了一圈,突然想起自己一个要好的同学是中心医院的妇科主任,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尽量压低声音说“喂!秀儿!是我,咨询你个专业问题!那个,小女孩儿初潮是12岁,现在16了,经期相差不到二十天属于正常现象么?”

听筒对面一阵机关枪一般的回复“你闺女吧!还绕三绕四的。相差20天?再正常不过了,小丫头,有几个准点儿的,赶紧弄点儿红糖姜汤喝咯,热水泡脚,不要剧烈运动。就这么滴吧,我明儿早门诊还一堆病人,睡了啊!”

雯妈挂了电话,这才安心了八九分,想想也是不该乱下结论。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厨房煮了一碗红糖姜汤,还窝了个鸡蛋。蹑手蹑脚的送去肖诗雯房间,轻轻敲门,没有人应,雯妈试探地开了房门,看到肖诗雯就这么趴在床上睡着了。毯子都没铺开。

台灯的光晕投射到肖诗雯熟睡的脸上,额前的须发凌乱可爱,饱满的额头,凝脂一般的鼻翼,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巴。望着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女儿,雯妈满心都是自豪,她轻轻地把毛毯给女儿盖好,用手在娇嫩的脸上划过,百感交集,书桌上还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时候的小雯雯刚好三岁,白嫩地像个粉团团,两个小辫子翘着,胖嘟嘟的小脸笑的好开心,嘴里的小乳牙可爱极了。雯妈反复抚摸着照片上的女儿,再看看熟睡中这个含苞待放的女儿,有一丝失落,女儿不知不觉地大了,从小宝宝长成了小少女,再几年就是大女孩,会工作,会恋爱,会生孩子,也许那天,自己已经是满头花白,腿脚再不及现在这么风驰电掣。人生就如同花开花落四季变迁,还不知道,女儿将来,会不会找一个爱她疼她的人幸福一辈子。想到这里,雯妈已经是两行热泪淌下。正百般感慨,忽听到门锁声音,肯定是雯爸到家了,雯妈匆忙拭去眼泪,把诗雯的房门轻轻的掩上了。

九中是一所历史悠久,声名远扬的重点高中,往远了数,历史上有那么几位重量级的名人毕业于这所高中,往近了说,也有不少各个行业的知名人士也是从这个校门走出去的。在家长的心目中,踏进九中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大学。

新生开学这天,宏大规模的学校门口附近,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家长,校门口的两侧,各种高级的不高级的小轿车塞的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新生们都是好奇的东瞅瞅,西望望。而家长们一个个都像是佩戴着勋章的时代风云人物,昂首挺胸,眉开眼笑,也有相识的,热切寒暄相互嘱托。

雯妈拽着肖诗雯也同样穿梭在人群里,参观教室,参观宿舍,四处打听这一届的师资力量,焦灼等待分班结果。相比较妈妈的忙碌,肖诗雯彷佛流动人群里一株盛开的百合花,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的体恤,天蓝色的束腰棉布过膝长裙,高高的马尾,白瓷一样的肌肤。为了隔开周边的嘈杂,她手拿着一个随身听,把耳机塞上,眼神不时飘向远方。

正在雯妈上下打听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家务处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拔下肖诗雯的耳塞,“雯雯,快看,那是不是你那个邢同学?”

肖诗雯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邢爱文。

邢爱文笔直的矗立在人群中,整齐干净的发型,白衬衫平整如新,始终保持微笑,和一些家长不时对话,手里还拿了一叠纸。

雯妈也匆匆忙忙拽着肖诗雯挤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邢爱文也看到了她们,大步走过来。

“阿姨好!”

雯妈笑呵呵地点点头:“邢同学啊!今天你自己来报道啊,你爸爸妈妈呢?”

邢爱文腼腆的一笑,旁边一个从教务处走出来的提着暖水瓶的老师,耸着个肩膀笑到:“这位家长呀!一看你就跟他们家不熟呀!这是我们邢校长的公子呢,一大早就跑来帮忙,孩子好的不得了呀!”

雯妈尴尬地笑着点头,同时心里犯了嘀咕“大名鼎鼎的九中校长邢海宁竟然是这个男孩子的爸爸!”

这时候邢爱文主动说:“你们去看了宿舍吗?今年加盖了新楼,但是学校说,新楼给高三的学长们,咱们新生还是住旧楼,条件可能。。。”

雯妈赶紧接过话茬儿:“学习为主嘛,条件艰苦一些也锻炼锻炼!不过分班通知还没下来,重要的是分在哪个班,跟哪个班主任!”说到这里,雯妈顿了一下,转了转眼睛又说:“哎?邢同学,你是哪个班啊?”

邢爱文明朗的一笑:“我和肖诗雯都是三班的!”

雯妈松了口气,又紧跟着问:“那班主任是王凯金老师吧!那可好了!听说这个王老师带的学生没有百分之百的升学率也有百分之八十五!好多家长都送礼挤破脑袋地想进这个班呢!”

邢爱文笑着回答:“阿姨,我们三班班主任是陈老师!”

“陈老师?哪个陈老师?我让雯雯爸爸打听的时候没听说这个老师啊?”雯妈开始皱起眉头。

邢爱文继续笑着回答:“哦,我们陈老师才27岁,师范学院毕业的,因为业务突出,进校考察通过就开始带班,已经带了一届,成绩挺不错的。”

雯妈依然不太开心,“可是,满打满算,他也只带过一届学生,你们这是第二届,你们也是试验品啊,这万一你们考不好,他无所谓,对你们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邢爱文笑着先停顿了一会儿,说到“阿姨,班主任固然重要,但是吧,我觉得考个好大学最主要的还是看个人,对吧!王老师班上不也有没考上的嘛。”

雯妈不得不对眼前的邢爱文刮目相看,十几岁的孩子回答起问题有着外交官一样的气度和水准,不但给问话人宽了心,两个老师还都不得罪,不愧是邢校长的儿子。再加上她心里一盘算,再怎么着,校长的儿子也布可能在一个差班吧。邢校长看重这个年轻的陈老师,势必有他的道理。谁会拿自己亲儿子的前途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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