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之前,明浅、行异一行人来到专门安置被解救实验体的宅院。
明浅来时,苏放正忙前忙后,匆匆打了声招呼便埋头工作,就此由比较熟悉事务的枭峯领头带着大家四处看看。
宅院里的医疗设备相当齐全,堪比一座小型医院。
老幼妇孺的病房都是分开的,明浅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专门安置小孩子的。那些小孩虚弱地躺在床上,两只手都插着吊针,架子上还有五六瓶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为什么要绑着他们?”这些小孩子的身上都绑着绳子,有的更是绑着铁链。看着小孩子被折磨成这样,李穗霰有些于心不忍。
枭峯叹息道:“没有办法。他们现在的情况不是很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暴走,如果不绑着,万一暴走起来,这里的人又这么多,后果会很严重。”
这话不无道理,看见这本应该是在父母身边被宠着、疼着,如今却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的小孩,作为异瞳力者的李穗霰很难接受这种钻心的冲击,掩面躲进楚天阳的怀里。
突然,门外一阵骚动,苏放带着好几个医生护士狂奔。
“怎么了?”楚天阳拉住一个护士问。
护士一脸焦急地说:“有个小孩暴走了!”说完立刻拔腿狂奔。
明浅等人面面相觑,跟了过去。
这是离得不远的另一个病房。众人还没有到病房便听到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声一声都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深深地扎进人的心肺。
病房内场面混乱不堪,医生护士都被打伤在地,捂着伤口挣扎着起身。苏放在一旁拿着一个针筒却无从下手。
“人还没来吗!”苏放大吼。
苏放是个凡族,根本没有能力接近暴走中的小孩,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等医护。
枭峯见状立刻上前欲擒住暴走中的小孩,可是那小孩猩红着眼,嘴角溢出鲜血,张牙舞爪、毫无目的地攻击所有接近他的人。要在不伤害到他的前提下,将其抓住确实有些难度。
见枭峯束手束脚,行异也上前帮忙。他两左右合击,终于止住了暴走了小孩。
那个小孩被抓住了也不停歇,眼眶猩红,好似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来,像只野兽一样不停地咆哮着。
苏放见小孩被止住了,立刻上前准备给小孩注射镇定剂。
不料就在这时,小孩突然像表情狰狞,七窍流血,嘶声力竭地嚎叫起来。力气更是大到挣脱了行异和枭峯的钳制。
“不!”被甩开跌倒在地的苏放力竭地大吼。
刚刚还在嘶吼的小孩突然像静止了一般,目眦欲裂,瞳孔放大,随后全身抽搐,像被撑爆了一样,炸裂开来,瞬间化为血雾。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懵所有人,就连经历沙场看惯了血腥的行异在那一瞬间都怔楞。
率先反应过来的行异见明浅脸色惨白,满眼惊恐。握住她的手安抚安抚的时候,才发现她整个人绷直得像块石头,手心都是冰凉的。
行异叫了明浅一声,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行异心里大叫不好,对着跌在地上的苏放喊:“苏放!快过来看看。”
苏放来不及伤心难过,忙慌地爬起来,“不好,被吓到了!”
“怎么办!”行异焦急万分,拉着明浅紧握的手。
随行的人也被明浅的状况打个措手不及,焦急地围过来。
“不要急,你试着叫叫她,慢慢掰开她的手。”
行异立刻照办,拉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掰开,嘴里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浅浅,浅浅......”
大家也帮忙唤着,苏放则在她身后帮她顺背。而明浅却像灵魂被抽空的躯壳,除了微微放大的瞳孔,眼眸中只剩下空洞与潜藏在深处巨大的恐惧。
“浅浅,你不要吓我,回答我。”
“浅浅,你看看我,我就在这里。”
“浅浅,我就在这里,不要害怕。”
“浅浅!”
突然,明浅的眼里有了一点神采。当她看在眼前心急如焚的行异,“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行异将明浅紧紧地抱在怀里,帮她顺背,一遍一遍地柔声说:“我在,我在。”
眼眸中泪失去了控制,眼底的恐惧无限地放大,又化作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坠落。一声声凄楚,一声声不安,明浅只觉得内心的侥幸在这一瞬间变为齑粉。
“别怕,我在这里。”行异顺着明浅的软发,说着声音竟然微微发颤。
大伙见明浅哭出来,松了一口气。
最后,明浅哭累了,紧紧地抓着行异不放,睡在他的怀里。
苏放腾了间房间给明浅休息,行异一步不离地坐在旁边陪她。
大家也都还没有从刚刚一连串的变故缓过劲来,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小姐在地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从那回来后,她就一直心事重重的?”相柏眉头紧蹙,忧心地叹气。
“在地宫里她的情绪都挺稳定的,除了在第四层陷入幻境醒来时失控过。”李穗霰回忆。
相柏反问:“幻境?”
“对,那时大家都陷入了幻境。那个幻境会重现内心中最恐惧不安的往事。”如今想想,李穗霰都觉得微微发凉。
“会不会是那时的影响还在?”楚天阳推测。
“应该不会,哭过之后,明浅的心绪明显是稳定了。”想了想,李穗霰又说:“还有一段时间,明浅是不在我们的眼前的。”
“你是说在瞳力罩里?”楚天阳说。
“嗯,那时明浅是一个人进去的。出来时,地宫塌陷,我们先后逃离地宫,我感觉从那时她的情绪就已经不对劲了。”作为异瞳力者的李穗霰对于情绪变化会更敏感些,如此说话大致就是那个时候了。
靠在床前行异帮睡梦中还不安蹙眉的明浅抚平眉头,握着她的手度过自己的温度。
明浅,你到底在地宫里都经历了什么?
-
不多会,苏放收拾残局之后也来到了病房。
他的心情很沉重,虽然对医生来说生老病死很常见,但是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再麻木也是有感觉的。
“正如大家所见,封印之事已经迫在眉睫。”苏放真狠自己的无能,身为一个医生却对此无可奈何,现在他只能恳求众人,救救那些无辜的人。
“放心,这些天我们已经在准备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了。”相柏说。
苏放鞠躬,语气极其诚恳,“那我就代表那些无辜的人谢谢你们。”
“不要这样说,我们只是尽作为人的一份力。”相柏说。
虽然相柏这么说了,但是苏放还是再三感谢。在这里的这些天,他已经亲眼见过不少人在他的眼前化为一缕血雾、那种无力、自责与愤怒时刻萦绕在心头,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多么的无能。
楚天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过多自责,医生的责任是救人,救命那是神的工作。”
-
自从亲眼经过那些暴走的人,封印的事情成为了如今重中之重。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