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一统天下后,世间的纷争少了很多,这么多年来,除开北方异族的骚扰与国内几次小规模的叛乱外,天下一直处于太平的局面。
因为李璟臣是朝廷二品官员,所以一路上的许多许多关卡,墨阳只是把令牌给守关的将领看了一眼,马车畅通无阻行驶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便到达了京城,墨阳将马车停在李府门前,李璟臣则带着李沁绾下车后,此时墨阳仍是处于昏睡的状态,墨阳背着他从后门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
墨阳将苏宸背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因为苏宸是后背受伤,于是墨阳将其趴着躺在床上,取了一床重量很轻的被子,并轻轻地为其盖好,随后便到李璟臣那里去了。
墨阳刚进门,李璟臣就开口吩咐道:
“墨阳,待会儿叫王大夫去为那孩子诊断一番,还有,等那孩子醒了,就过来和我说一声,好了,你先下去吧。”
墨阳按照李璟臣的吩咐去街上叫了王大夫,并带着他从后门来到了住所。
王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他坐在枕边,取出苏宸的左手,随后将食、中两指按在他的脉搏上为其把脉,然后又拆开纱衣检查了他的伤口,待一切弄完以后,他面色平静,十分平和地说道:
“这孩子脉象平和,伤口也已经结痂了,故并无大碍,待我为他开一副药方,按时喂其吃药,半月之后即可痊愈。”说着便拿出纸笔画了起来。
墨阳送走了王大夫后,就叫了位婢女帮忙照看,并向其吩咐道:
“如果那孩子醒了,便立刻来叫我。”随后便到院子里练功去了,这几日车马劳顿,他一直没有好好地活动活动筋骨,他拔剑出鞘,在庭院里舞起了剑,剑风凌厉。
日薄西山,晚霞殷红。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了房檐上,天色也开始暗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宸缓缓睁开双眼,只是觉得背部隐隐作痛,他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喊道:“水”。身旁的婢女则立刻给他端来一壶茶水,流血加出汗让他体内的水分流失很多,他喉咙已经快冒烟了,看着茶水,他眼睛放光,如获至宝一般,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举起茶壶“吨吨吨”地喝了起来,只一口,就将壶中的茶水饮尽,一旁的婢女温柔地说道:“你慢点,茶水还多着呢!”说着就又取来了一壶。
在连喝两壶后,苏宸终于过瘾了,他望着旁边长相清秀的女子,有些吃力地问道:
“请问…我这是在何处?和我同行的那几人怎么样了?”:
“小公子在此等候,我这就去通知大人。”说完婢女便出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墨阳进来了,随后便向他解释道:
“当时你被人追杀,我家大人刚好经过,你倒在跟前,我们便救了你。”
苏宸伸出双手,正准备对其行礼,口中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墨阳立马制止了他,说道:“你重伤初愈,不必客气。”
“那,和我同行的那些人怎么样了?”苏宸继续问道。
“除你之外,无一幸免。”墨阳说完后,看着呆呆愣在原地的苏宸,墨阳安慰道:
“命数如此,你也不必过于伤心”
牟五和其他的几位随从,苏宸自出生便和他们在一起,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了,想想老马、牟五一个个消失在了眼前,以后自己便孑然一身了,苏宸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了,孩子,可否告诉我你姓名,来历以及被追杀的缘由?”墨阳问道。
苏宸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叫苏宸,字述白,年纪十三岁,金陵人氏,半年前,家父与人结怨,而那人花重金贿赂官府,并且与官府勾结,以意图谋反的罪名让我全家下狱,并杀害了我的家人,由于当时我与管家去了城外才幸免于难,随后管家雇了镖局护送我离开,没想到都已离家千里,竟还是遭到了追杀。”说着说着两股清泪便从苏宸的脸颊滑落。
其实这些话是老马教他这样说的,他的身世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的爹娘在他出生后就不在了,也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人世。
“那你在这世上可还有亲戚?若是有的话我可以派人帮你寻找。”墨阳说道。
苏宸摇了摇头,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举目无亲,墨阳见过许多战争遗孤,他们的下场也的确很可怜。墨阳十分同情地看了苏宸一眼,并对他说道:“那你好好在此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旁边这位。”说完墨阳便带着那名清秀的婢女出去了,让他可以好好地静一静。
墨阳将苏宸所说的尽数告诉李璟臣。
李璟臣问道:“墨阳,你觉得他所言,虚实如何?”
墨阳回答道:“大人,依我之见,天下应该不会有哪一个会动用数名二品以上的高手去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除非,他身上有极大的秘密。”
“那孩子一定不平凡,我也不必知晓太多,以后就把他交给你了。”
半个月后,苏宸已痊愈。墨阳便带着他去见李璟臣。途中,苏宸问了很多问题:“我该如何称呼你?你是不是用剑很厉害?你是剑仙吗?”面对苏宸的几连问,墨阳始终一言不发。
墨阳带着苏宸进了李璟臣的书房,并对苏宸说道:“这位是当朝诸银青光禄大夫李大人,还不快快拜见。”
“草民苏述白拜见大人,谢大人救命之恩。”苏宸恭敬地行了拜礼。
“免礼。”李璟臣轻轻说道。
随后李璟臣对着苏宸说道:“其实真正救你的是你旁边这位,他叫墨阳,是我的护卫,别看他看着挺普通的,他可是实打实的二品高手。”
大隐隐于市,那些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未必是真正的高手,相反,那些看起来吊儿郎当没啥正形的说不定还是天下第一。李璟臣忽然想到武当那个不正经的牛鼻子,不自觉地莞尔一笑。
苏宸又叩谢了墨阳一番。
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应没齿难忘,望着眼前的两位恩人,苏宸似乎重新找到了归属。
李璟臣端起雕刻有白鹤的白瓷茶杯轻呷一口,其上白鹤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的手笔。
“哦,他一直想收一个徒弟,不知你你可愿意拜他为师?”李璟臣给苏宸使了个眼色。
苏宸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其行拜师礼并说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墨阳有些不解地望着李璟臣,又看了看苏宸诚恳的眼神,墨阳眉头一皱,仿佛在说:大人,就没见你这么坑人的,这不就是领一份钱打两份工吗?
“墨阳,以后他就跟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教他,好了,出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忙。”李璟臣对二人说道。
看着墨阳离开,苏宸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像盯着宝藏一般。一路上,墨阳一直在想: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如此照顾。然后看了一眼旁边弱不禁风的苏宸,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大人发话了,我就姑且先陪他玩玩,这孩子皮肤白净,小胳膊小腿的,一看就没吃过苦,先让他好好跟着我练两天,就看他能不能坚持得下去。墨阳是这样想的。
李璟臣一个人在房间,想起十八年前在楚国的一位故人,当时李璟臣遭遇强盗,正是那位故人的出手,自己才化险为夷,后来慢慢相处,两人成了不错的朋友,但自九国大战到现在,都没有他的音讯。偏偏苏宸的玉佩和他一模一样,长相亦有几分相似,李璟臣不禁在心里嘀咕道:应该只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