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子在啄燕最大的茶馆——青叶馆中做店小二，照理说一个店小二应是没太多烦恼只为生计过活，可王卓子已经整整一个晚上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这时或许你就想问了，一个小二为了何事，至于到这地步。
那自是因为王卓子并不只是茶馆的小二，他更是这间茶馆的幕后老板。
作为虎龙帮暗地里经营的茶馆之一，王卓子负担着捞钱的责任，但更重要的是了解三教九流人士之间的消息传递，为虎龙帮收集消息。
想他王卓子什么没见过，小事儿根本吓不到他。
可若这事儿它就不是个小事儿呢？
具体是发生了甚么还要从昨儿个下午，他从茶馆里听来的消息说起。
那是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他们到茶馆后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可偏偏坐了大半个时辰也未有人来。
王卓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的他俩。
两个精壮汉子，王卓子这么瘦弱的人可拧不过。可他们的行为实在可疑，一边胡乱观察四周，一边小声窃窃私语。
壮着胆子，王卓子去问两人要个甚的吃食，趁机听到他们说要拿啥货的。
这事儿王卓子感兴趣呀，他几番凑上去，甚至引来新的客人坐在他们周围，就为了听清楚那货的来龙去脉。
对方是很谨慎，在王卓子离他们五步之内会小声，三步之内会闭口不言。可王卓子是谁，他受王雄赏识可不是因为姓氏，而是他听力过人，能隔墙闻声，准确抓住蚊虫翅膀的煽动，更别说这区区几步。那两人说的，全入了王卓子的耳。
是青帮邹老爷子走之前买了一批新的枪械，这两天就要到岸，那新上任的帮主让他们务必守好枪械的事儿。今天他们过来就是与港口那边的人接头。还说这次特别多人前去，一定能不让虎龙帮有任何可趁之机。
王卓子当时就在心里冷哼，就你们两个愣头愣脑的蠢货，还能做得成事儿？果然这啄燕还是要由有脑子的人来维持。
事后王卓子愈想愈觉得高兴，这么大的事儿报上去，他定能拿到一大笔赏赐，说不定再也不用在这个茶馆里听消息，能坐镇后方。
怀着这样的想法，王卓子立马脱下小二服饰，换上最好的私服，去虎龙帮总舵禀报王雄这件事儿。
王雄听闻之后大为震惊，思索半晌下令整顿装备，随时准备出发去截货。
按理说这很完美，王卓子应该也可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奖励，可这老天仿佛与王卓子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王雄下令让所有人打听青帮取货的时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仿佛青帮并没有买到枪械一般。
王卓子担心呀，他就怕王雄觉得他是骗他的。左思右想觉得他这步做得不对，应该再多打听打听，确认再上报的呀。
因此他自从知道并未有消息传回之后，就开始忐忑不安，满屋子乱窜，迟迟不敢入睡。
王雄在家也着急，他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很，在青帮中的耳目已然发回消息说，邹老爷子走前确实定了一批洋枪，只是具体取货时间，对方也不知晓。要是这批洋枪完全落入青帮手里，他们虎龙帮一定非常受辖制，绝对不能让青帮拿到这批货！
可时间打听不到，所有港口、渡口都是青帮的产物，他们说了不算！
那总不能一直派兄弟去守着。
至此，王雄心中对封演的忌惮升至最高，要知道邹老爷子在位的时候，他想打听个什么东西，也不像现在这般麻烦。
这小子，年纪不大，对帮内的掌控能力还是很强的啊。
“当家的，苏家老爷子明天过六十大寿，邀你去做客呢。”周玲玲乃王雄大老婆，是极其受宠的，王雄大多数时间都是同周玲玲一同过的。
王雄猛回头，他想到一个极好的办法。
“以苏老爷子的性格，那边也请了吧？”王雄勾起嘴角，笑得诡异。
周玲玲轻拍他一下，“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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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演现在心情很不好，极度暴躁。
万笙是在想什么会派两个青帮的人去情深探查情况？所有青帮培养出来的女子全都在各个地方的夜总会工作，这两个人是不知道吗？真是舒服日子过惯了，一点是非都不分了。
害他在玉儿面前丢这么大一个人，封演简直暴躁到不行。
一路开车回去，脸沉如水，能砸穿平底锅。
淑芬和淑芳坐在后排，心中不安极了。她们真的没有想到扮成男子竟被一眼识破，她们与别人交流，以为是在套情报，殊不知对方也在套她们的话。没两下就被迷晕，再醒来面对的便是封爷阴沉的脸，就算用脚趾想也知道她们俩这次搞砸了。
单单是封爷倒也还好，可小姐那边一定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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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老二家，万笙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今天下午去上课时，苏晴那张狰狞的脸以及她吐露出恶心的话语。
“求求你帮帮我哥吧，我哥真的很喜欢锦瑟。”
“你就去跟你哥说一下，让他不要长期包下锦瑟。怎么他一个人吃肉，总得让点汤别人的罢？”
“昨天晚上我哥去的时候，他包夜就算了。怎么能之后也包下的呢？”
“不是我说，那锦瑟手段也太好了。之前是邹老，现在是小封爷，怎么就这么...”
万笙双手抓住头发，不住用头撞击沙发面，“求求你别说了！”
“你别说了！”
“啊！！！”
突然一段碎片记忆从脑子里闪过，枪械、银楼...
万笙站起身，走向万老二的书房。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儿。熟练地打开保险箱，密码果然没变，还是她的生日。
在一堆纸里，万笙翻找到了那张写着枪械的纸。她看着纸，满意地笑了。
听到外面停车的声响，万笙匆忙将纸随便得塞在保险柜中。匆匆下楼去了，真是的，淑芬和淑芳两个人怎的就这么慢，叫去打听个消息，半天不回来！
一路小跑到楼梯口，万笙抚平睡裙因为奔跑带起的涟漪。端起架子，她恢复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
封演直接砸门而入，之后疲惫地将身体埋入沙发。
淑芬和淑芳不敢乱动，只能乖乖站在门口处。
万笙本准备发脾气，可封演回来时，砸门而入发出的巨大关门声吓着她了。踏着步子，她从楼梯转过来。
“哟，怎的封爷发这么大脾气？”她吊着语气，阴阳怪气的模样。
封演抬眼看她，轻笑，不想说话。
迈过最后一节台阶，万笙转过身，看见站在门口的淑芬和淑芳，“叫你们办个事儿怎么大半天都不见人？”
淑芬和淑芳闻言，吓得浑身一抖，怯怯看向万笙，疯狂使眼色，叫她别问了。
可惜，万笙不是个看人眼色长大的主。
她皱紧眉头，“行了，赶快进来坐，站在那干嘛？”
封演将脚架在桌子上，惬着身子看向淑芳，笑着，露出八颗牙齿得笑着。
淑芳吓坏了，她求助地抓住淑芬的手。
淑芬回握她，“封爷，是我们做错了。”
封演将头发用手梳往后脑勺，笑得讽刺，“呵，错了？错在哪了？”
“我们不该贸贸然去‘情深’的。”淑芬直接拉着淑芳跪下，“对不起。”
“行了，我不找你们麻烦。我问问这位主事儿的人，你在想甚么啊？”封演真的不知该说甚么，他觉得讽刺的很。
万笙从刚刚开始就懵了，“甚么想甚么？”
“我做了甚么，你要这么说我？”
封演抬脚，站在沙发前，慢慢踏步走向万笙，“你没做什么吗？难道她们两个脑子抽了去‘情深’吗？”
“是我让她们去的‘情深’，那又怎样？”万笙不懂，为何他要为这种事情来质问她？
将身子压向万笙，封演看着万笙毫无畏惧的瞳孔，“她们一去就被人迷晕了，要不是我去把人捞出来，以后你可没这么好用的人。”
“就你这样的，还学甚么侦探呢？洗洗睡吧。”
封演只觉得万幸，这位大小姐还知道自己不能去，要是她去了，谁知道今晚还能不能见个囫囵人。
万笙却不觉得封演是在关心她，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得刺痛，他竟然这么说她？今晚他又去“情深”了是吗？
讽刺极了。
“你算个甚么东西？你还管我？你只是我爸捡回来的工具，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万笙没进过大脑，直接说完这句话。说完之后自己都愣了，她咬着嘴唇，想要道歉的话语，怎么都吐不出来。
封演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娃娃变得陌生，她之前都是怯怯站在整座房子的最中央，将怜悯的眼神投向站在角落的自己。虽封演并不想要对方的怜悯，但至少说明她是懂得他的处境，甚至是心疼的。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万老二带他回来只是想找个工具利用，但他依旧感激万老二这些年给他的安稳生活，所以替他料理后事，替他照顾女儿。
只是现在突然觉得没必要。
“好。”
“以后你想干甚么都行，我再不管你了。”
封演说完这句话转身拿着外套，出门，启动车，消失在门口。
万笙瘫软身体，滑倒在地，嘶吼着哭出声：
“我...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