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前杨迹刚上初一。父亲多年前停止流浪后,他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村里十多公里的东镇,还是父母带他去看病。
礼元初中,杨迹的学校,最宏伟的建筑是正对大门的一座二层楼,初二的4个班、初三的3个班都在这座小楼里。围绕着这座小楼是破旧的瓦房,穿过小楼并排而立的6座瓦房是初一的教室和小卖部,两侧是老师的办公室,和教室一样的破烂。在向里走上山坡,两排平行而立的破旧瓦房就是学生们的宿舍了。
上学第一天的晚饭后,没有经历过集体生活的杨迹,充满期待地走进新宿舍,坐在床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高低床一张紧挨着一张,组成一张长长的床,破旧的被子随意地扔在床上,更加显的破败而又凌乱。新生之间相互并不熟悉,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一群拥进宿舍的学生打破了宁静,杨迹看见为首一名脸上长着一颗硕大黑痣的学生,扫了扫四周,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指着他说道,“就他了”。一伙人将杨迹逼到了角落里。杨迹并不慌张,经常干农活的他长地又高又壮,经常和同龄人打架,仗着身体优势,他总是赢的一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但也还沉得住气。他梗着脖子问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我没招惹过你们!”脸上长着黑痣的那名学生,眼睛里散发着看见猎物的凶光,晃着手中的木棍,指着杨迹的鼻子嚣张的说道:“记住,我叫赵强,看你这帮新生不顺眼,教教你们怎么尊敬老生。”说着就抡起手中的木棍使劲抽在杨迹的手臂上。杨迹刚想冲上去还手,两侧两个大个子学生架住了他,赵强的棍子又抽在了他的身上,杨迹愤怒的盯着赵强,如果眼光是刀子,他一定上去就给他一刀。“小子还挺硬,想还手,兄弟们,给我使点劲,给这帮新生们树个榜样。”杨迹的反抗招来了更猛烈的攻击,他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第二天,杨迹才知道他并不是唯一挨揍的新生,初一的五个班,每班都有新生挨揍,而且是一群人冲进宿舍,不讲理由,选好目标上去就是一顿胖揍,说是要拔刺头,给初一的新生们立个规矩。每年新生入学都会重复发生这样的事情,学校管也管不住,也就顺其自然了。
在外流浪多年的父亲从小教育杨迹,不能欺负人,被人欺负了,就一定要反抗,如果打架输了,就不要回家。曾经一名同村的高年级学生欺负了他,杨迹楞是每天堵在他家门口,直到这名学生的父母带着他向杨迹道歉,杨迹才结束了那段死缠烂打的日子。不甘心的杨迹找了根短木棍,藏在衣服里,找到赵强的宿舍,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快到熄灯的时候,赵强从宿舍出来,杨迹偷偷地跟了上去,趁着他提着东西从小卖部里出来,走到拐向宿舍的黑暗角落里时,杨迹猛地扑上去,手中的木棍使劲抽在赵强的脑袋上,把他打倒在地,杨迹像疯了一样,手中的木棍疯狂的抽在赵强身上,嘴里还吼着:“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们新生……。”旁边经过的几名学生看他下手太狠,赶紧拉住了他。过了几天,没有老师来找杨迹,打与被打这两件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赵强在不久却退学了。
打架的风波没有就此结束,高年级的学生不时地会出现在杨迹宿舍周围转悠,经历了入学那天晚上噩梦般的经历,又畏惧赵强同伙的报复,杨迹在学校住宿总是心惊肉跳的,于是他结束了住校的生活,开始每天跑家。赵强退学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十几个高年级同学在学校门口堵住了杨迹要教训他,杨迹抽出从家里偷出来的旧菜刀,恶狠狠盯着这伙人喊道:“来,你们上来啊,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这些学生虽然经常欺负同学,但也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新生,灰溜溜地离开了。杨迹没了上学的心思,成绩也一落千丈,成了班里倒数3名的常客。打架、逃学成为了杨迹的日常,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动手,打完架害怕老师请他喝茶就逃学。有一次看见前桌的一名同学攥着扣针的尖刺刺同桌手臂,还问他疼不疼,杨迹二话不说上去一顿拳头。还有一名同学成天在班里称王称霸,杨迹找了个借口,一棍子把他抽倒在地,杨迹成了老师眼中标准的坏学生,也成了同学眼中的恶霸,杨迹却自我感觉良好,仿佛化身成了保护弱小的正义使者。
混乱的初一生活到了下半学期,如往常一样杨迹骑着自行车回家,却被一群社会青年堵在了校门口,领头的是一名体型偏瘦的大个子年轻人,足足比1米75的杨迹高了整整一头,像足了一只细细的竹竿,“小子,听说你很吊啊,哥哥们是镇里混饭吃的,有人想给你松松筋骨。”竹竿青年流里流气的说道。“是赵强吧,你让他出来,划出道来,老子接着。”杨迹说着,没有扶自行车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书包,趁着大个子不注意,冲上去一刀砍在大个子的脑袋上,鲜血像崩开的番茄袋,飞溅在杨迹身上,大个子痛苦地捂着脑袋上的伤口蹲了下来,杨迹嘶吼着朝旁边的人一顿乱砍,平时满口义气的小混混们远远地跑开了,清醒过来的杨迹掂着菜刀,上去踹了“竹竿”两脚,听见他痛苦的“嗯”了一声,才骑着自行车回了家,父亲连夜让他坐火车去找在临市打工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