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吗？”苏玄指着文书下方空白的一栏。
“对，签上你的名字，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叶惜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句。
审讯室内的寂静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王一波垂着头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份保密协议，先前那股傲气当然无存，老老实实地递了过去，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此刻的氛围有些诡异，除了叶惜以外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眼中不仅有低落还有畏惧，用余光扫了一眼叶惜的背影就避开了，仿佛是什么可怖的魔鬼站在他们面前。
无论是谁都想不到，十分钟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苏玄正式成为黑暗以太精魄的使徒，而叶惜展露了自己的手腕，她即将晋升第三阶元素的消息不翼而飞，已经传遍了执行局内的每一个角落。
签完自己的名字后，王一波的下属进入房间给苏玄卸下身上贴着的各种仪器，并松开了他的手铐与脚链。
苏玄站起身被人带着走了出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未觉得能够自由活动四肢是这样幸福的事情。
“我还是想问一句。”秉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原则，苏玄装着一脸好奇的模样，“昨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回答不出意料，“你是聪明人，只要记住‘守口如瓶’四个字就可以。”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苏玄一脸意犹未尽，悻悻然地耸着肩走了出去。
他心底蔷薇发出的笑声满是嘲弄，就连苏玄都不得不承认，或许他自己真的有当演员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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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苏玄随意地把路上顺手带回来的外卖撇在桌上，他自己瘫在床上扯开领带松了松领口，“这一天天真是的，明明没上班，感觉像是从工地回来。”
公文包自动打开，身着长裙的蔷薇凭空出现，她手里是翻开的日记本，以太矿石在空中悬浮。
“你应该庆幸，不然你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回来。”她坐到苏玄的旁边，把日记递给了他，手里把玩着矿石，看起来不亦乐乎。
“为什么这么说？”
蔷薇指着苏玄手中的日记，“当然是这本日记救了你，我把这块矿石藏在了小空间内，不然执行局的人早就在屋子里发现‘赃物’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矿石。
今早蔷薇把以太矿石与自己藏在日记中，着实令苏玄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只有蔷薇这种是纯粹的以太虚体才能进入日记，没想到她竟然把实体的矿石一同带了进去。
苏玄翻开日记的手一僵，“你是说……他们趁我不在已经搜查过这里了？”
“当然，你在他们眼里可是嫌疑分子，在这些超然者眼里，你可没有人权。”蔷薇晃动着小腿，雪白的肤色令人炫目。
看着苏玄情绪不高，她又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不说这个，你就不对这本日记好奇？这可是你母亲的遗物唉！”
苏玄眼中闪过了警戒的神色，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放松了紧绷的身躯，“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吧，能说说这本日记的来历吗？”
“这得需要你正式成为超然者。”蔷薇调皮地眨了眨眼。
话音刚落，蔷薇突然靠了过来，两人肩膀紧凑，苏玄感觉到了肌肤上传来的火热温度。
忽然她猛然站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苏玄，并慢慢低下头。阴影迫近，苏玄下意识地后退，一个不留神直接平躺在床上。蔷薇身上好闻的香气飘了过来，两肩垂下的发丝令他鼻子发痒。
下一刻苏玄瞪大了眼睛，蔷薇低下头亲吻在他的额头上，一触即分。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女孩子的嘴唇柔软得像是果冻。可来不及惊讶与心猿意马，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散去了。
最后的弥留之际，好像有什么人抱住了他，那个怀抱很温暖，温暖到让他想起了以前的家。他闭上了眼，希望时光变得慢一点。
苏玄完全闭上眼睛的时候意识离开了躯体，一直向上飘去。那是朦胧的上升感，经历有些像处在电梯中急速上升身体超重，而在片刻后停止，整个人处于短暂的失重状态。
超重与失重令苏玄有些眩晕，而当他睁开眼，一切都变了，茫茫的云海漫无际涯，处处都是虚无缥缈的烟雾，他试着挪动脚步，下面传来了水声。
这是奇妙与诡异的场景，看上去是在天空中，可脚下不是大地，而是一片海洋。这里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这就是以太之海？”苏玄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渐渐白雾消散，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虚幻透明的，像极了传说中的灵魂出窍。而他的左手手背上，黑色的蔷薇栩栩如生。
花瓣猛地飘出去一朵，落在脚下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层涟漪，寂静的空间突然刮起了大风，风暴将一切雾气吹散，总算是让苏玄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水面中到处都是星光般的小点，颜色各异，大多是指甲般大小。而越往中心望去各色的光点越大，星罗棋布般分布，每一道光点都有极细的丝线延伸至中央。
渐渐地，他手背上的蔷薇花瓣依次脱落，无风自动飘向以太之海的中央。中央区域的黑色地带闪着辉光，石碑慢慢打破平静的水面悬浮在半空，它上面满是水渍，落下的花瓣自动贴合在石碑中央，四周满是玄奥的符印。
一切完成后苏玄左手传来炽热的感觉，他脚下所处的地带自动形成了旋涡，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扎在水中。他那虚无的灵体之上出现了红、黑以及不可名状的白色，混在一起，令他沉入了无尽的海底。
“呼！”苏玄如同从噩梦中惊醒，喘着大气，心悸连连。
方才发生的一切太过梦幻，令他现在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不知何时走到窗边的蔷薇拍起手来，“恭喜你，你现在是正式的第零阶的超然者了，不用对着空气中随处弥漫的以太望洋兴叹。”
苏玄试探着伸出手，果不其然，游离在空气中无序的以太随着他的心念一动自动落在他的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叠。
像是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苏玄翻来覆去调转着自己的手，往日他只能看到却无法使用的以太，纷纷听从他的命令。他左手手背上的黑蔷薇徽记似乎有看不见的细线牵引这些力量。
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了苏玄心头，他不知疲倦地舞动着双手，仿佛与整个空间、整个自然有了紧密的联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水乳交融。
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是一种牵引，那是看不清摸不着唯有的朦胧感，他想这可能就是蔷薇说过的祝福。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那样做。”
看着苏玄尝试把手中积攒的以太往墙壁上按去，蔷薇出言提醒，“墙壁会出现裂纹，你需要花上一笔不菲的维修金。”
苏玄悻悻然地收回手，一脸后怕的表情，“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威力？我穷得要死，可没有闲钱。”
“这还高？”蔷薇哭笑不得，“你这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没见过世面。凭你能调动的所有以太，也就能毁掉这一间屋子，你自己都不能幸免。”
“不是吧？我成为了超然者，还不能刀枪不入？”
蔷薇一脸鄙夷，“你不过是第零阶，刚学会走就想飞？除非你能抵达第二阶拥有母亲赐予的武装，不然肉体仍是普通人的状态。”
“看来低阶超然者还是不能抗衡现在的科技，不然这世界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苏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了，蔷薇，我刚才……”
他把自己方才所看到的的全盘托出，希望能解决心中的疑惑。
“你所抵达的就是以太之海，所有普通人转为第零阶超然者的必经之路。”蔷薇回答，“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首先你要沟通以太之海，确立自己的属性，并把烙印注入其中，得到认可，并寻找媒介接受母亲的祝福。”
她努努嘴，示意苏玄抬起左手，“由于你是我的使徒，精魄徽记省去了你大多数的麻烦，那朵蔷薇花就是你的烙印，也是你连接以太之海的凭证，同样也是许可。”
“那我虚体上的颜色，就是我的以太属性？”
蔷薇点点头，“没错，照你所说，你拥有火、暗两种元素，至于最后混进去的那股透明，则是来自你日记中的‘空间’。当你抵达三阶以后，可以把这些力量元素化，也就是你的以太可以凭空生成火焰与黑暗。”
“三种属性？那我岂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超然者只能拥有一种属性，也就是你生来具有的。”蔷薇对他解释，“你的火源自你的父亲，空间源自你的母亲，黑暗则源自我。”
听到“父亲”两字，苏玄原本兴奋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臭着一张脸，狠狠瞪了蔷薇好几眼。
蔷薇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好好好，不提他，差点忘记这是你的心病了。”她摆着手，“相信你看到那些烙印了，每一个烙印都代表着一位超然者，你越强大，烙印在以太之海中的范围越大。”
苏玄回忆了一下，发现以太之海中的烙印数以万计，短时间内根本数不清。而绝大多数只有指甲大小，也就是最普通的一阶超然者。
“那既然我拥有三种属性，是不是可以调动三种以太？”苏玄这才后知后觉地问，“这样我岂不是不是一个人等同拥有三倍的战力？”
蔷薇轻轻一笑，“你现在凝聚的烙印是调动黑暗以太的，根本无法调动其余。就算以日记为媒介，也就勉强能调动一点空间以太，不凝聚这两种烙印，就是痴人说梦。”
看见苏玄一怔，她继续笑着说：“就算你打破桎梏成功凝聚另外两种烙印，你的战力飙升三倍，可进阶难度也是三倍。越至后面，升阶的难度都是呈指数层次提升，千万不要好高骛远。”
“可惜你不是根苗正红的超然者，要不然这些知识你是从小就要学习的。”说道最后她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苏玄的浅薄知识储备感到失望。
被这样一说，苏玄面色一红，甚至忘记了自己要询问得到的祝福是什么。他讪讪一笑，连忙转移话题：
“既然我已经成为了超然者，我这下可以知道日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蔷薇指着不知道何时被她摆放在桌子上的日记本，“你翻开它的扉页，调动以太就知道了。”
“真是的，你把它放在这么远做什么？”苏玄嘟囔着走了过去。
他来到桌前，日记本端正地摆在中央，旁边是已经冷掉的外卖。正当苏玄伸手准备拿起日记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到了靠墙一侧，普普通通的相簿映入眼帘。他犹豫了一下，手与日记交错，把相簿抓在了手里。
看着照片，他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缅怀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