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10月，草原进入了深秋，昆仑山脚下的牧场，颜色渐渐由绿转黄。
除了徐亚军依然还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其余几人都已被草原艰苦的生活抹去了激情。
都在想办法，托关系，盼着早点能回到城里参加工作。
学术探讨是仅存的一点乐趣。
一方面是为了应对牧场生活的枯燥和乏味，另一方面是以防对自己前半生努力追求的东西失了兴趣。
傍晚，远处清点羊群数量的赵丽萍和文远芳着急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
两个人着急的跑到徐亚军面前。。
“那个…那个…”
“那个养少了十九只。”
看着文远芳说不上话来，赵丽萍接道。
“会不会是你们数错了。”
听道羊少了，徐亚军跳了起来，羊群少了可是要背处分的，草原上有狼，偶尔会丢一两只，是正常的事，可这下一下子丢了十几只，回去怎么跟队里交代。
“绝对不会数错，我和丽萍姐担心数错了，又特意数了两遍，确实是少了十九只。”
“怎么办啊！”文远芳打着哭腔。
“远芳你先别着急，我们沿着放牧的路线回去找应该能找到。”
“这样吧！你们两个回队里去找一下董正华和周天仁他们几个。”
徐亚军安排道。
“这件事先别跟队里的其他人说，尤其是队长。”
太阳缓慢的落了下去，夜色下沉。
董正华和其余三个人，听道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
“怎么办啊！放了这么大的错误，昨天我妈还给我写信，已经在城里给我安排了工作，去北京的一家电动厂当工人，明年，时间到了，就可以回去了，现在要因为这件事背了处分，人家就不可能要我了………”
文远芳打着哭腔，越说越伤心，这两年盼心心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回城的机会，可马上就要泡汤了，而且背了处分，留下政治污点，以后再想找工作就更难了。
“大家先别着急，这么大一群羊，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应该是进这山谷了，回去找一定能找到。”
看到大伙情绪低落，董正华安慰到。
“这样，我们分成两个组，分头去找”
“嗯！”
“嗯！”
…
“丽萍和远芳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我、徐亚军、郑学成一组，去远处的山谷里找，周天仁和张有铭一组去附近的山谷里找，不管有没有找到一个半小时以后回来到这里集合。”
“不行，我们也要去！”赵丽萍听道董正华的要求后，要求加入寻羊的队伍。
“这都新中国了，***都强调男女平等，董正华，你这样的安排，明显就是没有领悟***的思想。”
“丽萍姐要去，我也要去。”文远芳考虑的不是男女平等，也不是担心这些羊的安慰，她担心的是自己回城的希望，不能亲自把羊找回来，让她在这里干等着，她始终不放心。
“行吧！那你们两个跟周天仁他们一组。”
“让远芳跟他们一组，你们要找的地方大，我跟你们一组，天都快黑了，这样速度也会快点。”
时间紧任务重，来不及辩解，董正华就听从了赵丽萍的安排。
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匆匆忙忙的分头进了山谷。
……
阿布都在门前背着手走来走去，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可城里来的几个大学生还没回来。
“应该是出去玩去了，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阿依慕收拾着碗筷，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这几个娃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回来吃饭。
阿依慕很喜欢这几个城里来的娃，平时在牧场里干活特别勤快，嘴也甜，没事的时候就教队里的孩子认字。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还没看到人回来，阿布都叫了队里几个年轻人，准备出去找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周天仁、陈有铭和文远芳着急的看着董正华他们去的方向。
约定好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周天仁他们几个，在山谷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一点羊的踪影就赶了回来。
这山谷里除了有狼还有其他猛兽，刚才在里面文远芳就被狼叫声吓哭了几次，现在看到董正华他们几个迟迟没有回来，都开始担心起来。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从担心羊，担心工作，转变成了担心人，文远芳此刻着急万分，宁愿背处分，丢了工作，回不了城，也不希望自己的同伴出事。
两年的相处，在牧场艰苦的环境下，一起劳作，一起畅谈理想，为了同一份革命事业而奋斗，几个人的友谊像一艘巨轮，驰骋在草原上。
“怎么办啊！丽萍姐他们不会有事吧？”文远芳眼睛湿润，捏着拳头，来回走动。
“有铭，上次买合木提大哥跟我们两个说的事你还有没有印象？”周天仁开口问道。
“什么？”文远芳擦了擦眼泪。
“你是说那个山谷有鬼怪的事。”
“鬼怪？”
“嗯，买合木提大哥提醒我们不要去那个山谷，听队里的老人说，那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有鬼怪，草原上的年轻人也没见过，但祖祖辈辈的这样传，也没人敢进去。本来是让我们两个回去跟你们说的，可是给忘记了，当时也没当回事，毕竟都是接受过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的人，都应该知道不存在这些东西。”
“那你们两个刚才怎么不说。”文远芳生气的质问道。
“刚才只顾担心找羊的事，没顾得上想这个。”
周天仁和张有铭此刻都有点内疚，如果几个人真出了事，那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羊固然重要，可也比不上人命啊！
听道这些东西，文远芳抽泣的越加急促。
背后传来马蹄声，文远芳转身看到队长阿布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阿布都也看到了几人。
“小同志，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我还担心你们跑到山里玩迷路了？”
“唉不对啊，怎么就你们三个人，其他几个小同志呢？”
文远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队长，徐大哥他们去那个山谷找羊了……”
阿布都和队里几个年轻人，看着文远芳手指的山谷，都不自觉的拉了手中的马绳，马儿跺了几步，发出了声音。
“进去多久了？”
“快…快三个…小时了…我们约好…进去一个半小时就出来，可他们现在还没来…”
看到阿布都和其他几个人的反应，文远芳他们三人都心头一紧，如果说刚才还能安慰自己牛鬼蛇神只是牧民吓唬孩子不让小孩子乱跑编的故事。
此刻三人十分确定，草原里的故事并非空穴来风，鬼怪虽然不可能存在，可这山谷绝对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