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过了两年,感觉上却像是过去好久。
宁安小学时成绩一直很好,考二中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差了零点五分,为此特意交了一百块的择校费。
不是一分,偏偏是零点五分,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改的卷子,宁安曾经一度被这零点五分弄的极其尴尬,她从来没那么丢人过。哪怕已经过去两年,偶尔做梦梦到,常被吓得身体僵硬立刻睁开眼睛。
宁安的入学成绩不好,全班六十多人她排在四十几名,开学第一天晚上班主任排座位是按成绩排的。
轮到宁安的时候,只剩别人挑剩下的,宁安勉强挑了个不那么靠后的,第五排左边第二个邻着过道。
周非就坐在宁安后面,第一次离家宁安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周非明显比别的同学要待她热情,宁安和周非熟悉之后迅速亲密起来。
她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回寝室,关系一度好到让旁边的人有些生厌。
那时候也不知道班主任怎么想的,把每一排分成一组,宁安担任第五组组长。
一整排左边两个,中间四个,右边两个,从一头到另一头感觉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过了两个星期宁安连自己组员的脸都没记全。
宁安觉得麻烦,和六组的组长商量了一下,周非和她同桌的作业以后归五组,原来五组最右边的那两个归六组。
过了两个星期,班会的时候班主任让各个组匿名投票决定下一个月组长的人选,结果除了宁安其他组的组长全部连任。
那时候年纪小,宁安竟不觉得丢脸也不觉得生气,周非一直安慰她,可宁安反而觉得不做组长更轻松,刺乎乎的又没心没肺。
这样过了大概半年,宁安开始有意识地和周非疏远,原因很现实周非成绩太差了,宁安整天头疼怎么提高成绩,而周非对学习完全不上心,最差的一次竟然考了倒数第二,这让一直是好学生的宁安完全无法理解。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非会那么快辍学,早知道会这样,宁安一定会对周非更好一些。
周非复学之后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外出打工的经历让她在这所偏僻守旧的学校中散发着某种耀眼的传奇色彩。
毫无疑问,宁安也是被吸引的其中之一。
“你打工的地方离这里远吗?”宁安好奇地问道。
周非站在一班和二班的走廊交界处向下望:“挺远的,我好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累不累,一天要工作多少个小时?”
“累死了,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生,我们不停地搬东西,刚开始不习惯第二天手都抬不起来,而且我们都太小了没有身份证,老板不让我们往前头去,怕被人抓住罚钱,整天在后头我都快被闷死了。”
周非舒展胳膊,深深吸一口气,有些陶醉道:“还是学校好,只要学习就行,宁安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考大学,反正我以后是死也不会去给别人打工了。”
“这么糟?”
周非似乎想到什么冷哼一声:“在那里连吃饭都要看人脸色,刚开始脸皮薄根本就吃不饱。睡觉的时候更过分,连个床也没有,让我和那个男生一起在仓库里打地铺,他晚上起来有时候还会踩到我!”
“怎么会连床都没有,那你睡的着吗?”
“累了一天怎么可能睡不着,恨不得倒头就睡!”
“幸好你回来了!”宁安完全无法想象周非到底吃了多少苦。
宣泄过后周非感觉好了很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也还好了,累是累了一点,可也没那么惨,工资也不错。不过老板娘太贪了,欺负我们年龄小,把工资压的越来越低,我气不过就不干了。”
“做的好!你才几岁,现在根本不是挣钱的年纪,你要是不上学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在外面人家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种人,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努力的。而且我哥都替我想好了,等我初中毕业了就让我去上卫校,说不定等你考上大学我已经是护士了。”
“真的?那样也不错,以后可以在医院里工作。”
“嗯,其实我们家附近就有家医院,我争取毕业以后到那里实习。”周非靠在栏杆上,仰头望着天空,修长的身体向上舒展,如同一颗生机勃勃的小树苗,肆意而又慵懒地享受着属于她的阳光。
宁安突然有些羡慕周非,更甚有一二分嫉妒。
宁安羡慕周非有一个可以顶立门户护她前行的哥哥,羡慕她小小年纪未来已明,羡慕她足够幸运,经过了这样一糟还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而她只能做个听话的孩子,按照父母老师的意愿一直往前走,谨小慎微从来不敢有一丝偏差,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的未来似乎越来越远,远的让人看不清也摸不着。
哪怕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做的才是正确的,宁安依旧难免有一些落寞。
这种事也不知道要和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