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瘸子的爷爷也是贬官中的一员,因为得罪了帝国李氏,一家被流放燕北,修城开荒。
老人的爷爷是个有文化的人,曾经在中秋诗会上出过名头,父亲是个渔民,也是识得一些字的,不过在赵瘸子十二岁的时候被征兵入伍,成了雁门关百万战魂中的一员。
赵瘸子十四岁的时候,翻出父亲生前丢下的渔船,也成为了一个渔民,简简单单地过着日子,后来再长大些,官府再次征兵的时候,母亲为了避免他步入父亲的后尘,选择将他的腿打断,从而躲过了兵役。
对于一个渔民来说,断了一条腿是极为可怕的事情,但是在战争年代,活着比什么都更重要,尤其是当村子里的男人们出征再没回来后,年轻的赵瘸子开始庆幸自己母亲为自己做的一切,同时,青梅竹马的女孩也不嫌弃他,俩人顺其自然的成亲、生子。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三十年,直到梅花战役之后,叶青天于雁门关惊艳大陆,最后成魔,这里成功吸引了各大政权的复杂目光。四方势力联合给龙腾帝国施加压力,将雁门关圈禁起来,让燕北之人自生自灭。
赵瘸子的儿子就是受不了被圈禁的潦苦,在即将饿死的时候,选择跟人偷渡到扶桑,结果被扶桑人抓到,送回雁门关,被官府毫不犹豫地处死了。
老伴儿因为独子的死一蹶不振,重病不起,赵瘸子为她遍访名医,花掉本就不多的钱之后便再无力医治,为了生存,张瘸子在上个月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准备到“禁海之域”打渔,换得一些钱财,好给老伴儿治病。
禁海之域是一片充满神奇的地方,里面存在着大宝藏和大危险,但是,数万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人能够克服大危险,得到里面的大宝藏。
雁门关是禁海之域的唯一入口,这也是龙腾帝国与大梁王朝争夺此地的原因。
赵瘸子是在一个傍晚扬帆起行的,临行前,他将妻子托付给了一个亲戚照顾,带上七天的水粮,又特意到隔壁村子有名的秀才那里借了一本书,放在船的夹板下面。
老人的爷爷曾经是位有学问的大官,父亲在他的熏陶下,对书有着天然的敬畏,在赵瘸子还小的时候,父亲告诉他,书是世间最重之物,每次出海远航带上一本书,便可保佑渔船安稳。
然后,这个瘸腿渔民在夕阳落下海岸线的时候出发了,带着水粮和一本书,他用一夜的时间驶过了这片先辈们用鲜血征服的海域。
这里没有他要捕捞的东西。
他的目标是远方,传闻那里是一片黑海,下面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人只要轻轻拿网兜随意一捞,边能捞得一世财富。
然而赵瘸子没有想到,这次寻宝的凶险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接下来两天的遭遇,让他知道了自己出发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在第三天的时候,他迷路了,指北针旋转不停,找不到前行的方向,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在海上又漂泊三天,船上的水粮已经所剩不多,赵瘸子开始绝望起来,无助地痛哭,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太过悲惨,实在是可怜自己。就在这时,一阵凉风袭来,赵瘸子闻到一股花香,他起身四周眺望,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传说中的“禁海之域”!
那的确是一片黑海,黑得深沉,连整个天空都被它映照的充满压抑。老人惊喜若狂,万万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找到了传说之海,赶紧用力划桨过去。
在抵达黑海与蓝海接壤的时候,老人突然停下了船,这时他畏惧了,不敢再往前走,因为他感受到了从那片黑海里传来的深邃,可怕,那是可以轻易将他吞噬的力量,如果他胆敢冒犯的话。
赵瘸子开始选择退缩,他不敢再往前一步,不过当他调转船头的时候,想起水粮不足两日,这样回去也是个死,于是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勇气,最后他一咬牙,来到黑海边缘,拿出渔网在黑色的海水里轻轻舀了一下。
渔网入水时,天地突然变色,安静的大海起了狂怒,波涛汹涌。一个巨大的浪花卷起,狠狠地将赵瘸子的小船打翻,他落入海中,抱着网兜和夹板漂流。
未知的力量不肯放过这可怜的老人,竟是从天上召来闪电,劈向夹板。最后夹板也碎了,里面的书露了出来,老人被闪电击到,意识在消失,身体也开始下沉。
就在他将死之际,看到从远处黑海深处游来一位蓝发碧眼的少女,少女皮肤白皙,身段婀娜,裹着草衣,自由地在黑水里遨游,很快来到他的身边,将他托起。
赵瘸子昏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雁门关城西海岸边的一块巨石之上,头顶星空无垠,他朝四顾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那位神女的回应,一阵唏嘘后,老人跪下朝大海磕了几个头,以表感恩。
“也就是说,那些黑化石是你从黑海里舀来的?”
林河听赵瘸子讲得这个故事入了神,感觉自己的视野更加开阔了,原来这个世界不仅有繁华的帝都和其它政权,还有神秘不可知的秘境,这时他也终于理解赵瘸子为何不敢将黑化石的下落告诉别人了。要知道,凡人闯入禁海之域,会被处死。
“是的,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网兜还在,里面的东西就是那些黑化石。”
赵瘸子喃喃地说道:“我当时以为神女是那片海域的守护者,她将我救了下来,但是为了惩罚我的冒犯,用没人要的黑化石换走了我本来舀到的东西。可是没想到,那些黑化石就是黑海里的东西,你们这些奇人都渴望得到。”
这时他已经通过林河给自己老伴儿治病的手段,猜出了他和昨天的那两拨人是修行者。林河听他形容自己是奇人,竟然有些好笑,心想自己常常被称呼烂人、贱人、恶人,奇人倒真的是新鲜。
“对了,你放到船舱里的书叫什么名字?”
林河默名奇妙地问了这么一句,可能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或者是纯粹闲聊一句,然后离开。
赵瘸子想了想,说道:“叫《筑基功》,是很常见的修行入门书。我当时跟王先生借书的时候,他并不是很乐意,几经恳求之下,他才将这本垫在他家桌子腿下的书借给我,还说不用还了呢。”
林河哦了一声,这本书他也见过,官府基本会发给每家一本,是修行的入门基础功,意图是开启民智,找到可以修行的天泽之子。曾经林河家里也有一本,不过被张瘸子当枕头用了,最后成了黏糊糊的一坨,随意扔了。
如此想来,林河有了一些盘算,那个神秘又可怕的禁海之域他暂时是万万不敢去的,所以黑化石的事情暂时放下了。
倒是《筑基功》引起了林河的好奇,他在想,现在他可以修真,那么应该跟修行者差不多,估计从《筑基功》中可以寻到一些修行门道,从而迈入那道神奇的门槛。
念及此处,林河跟赵瘸子告别,诚恳地保证了不会跟人泄露他身怀巨款的消息,没想到赵瘸子不放心,还是分给了他一万两,说是报答他将自己老伴顽疾治好的报酬。
林河顿时眉开眼笑,脸上还装模作样地说:“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就知道我不拿这钱你肯定不放心。既然如此,那好吧,视金钱为粪土的我就勉为其难一次吧!”
说着笑嘻嘻地将从没见过的巨款接过,激动地揣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