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深处,林河和大牛二人来到一个小溪边,林河负责挖坑,大牛负责找枯树枝,一小会儿就折腾完毕,燃燃篝火生起两堆,兄弟俩坐的很近,借着火光取暖烤红薯。
现在是七月初秋,昼夜温差极大,树林间吹起夜风,光着上身的林河打了一个寒颤。大牛见状解开自己的上衣给他披上,然后又搭了一个架子,将他那件有些潮湿的衣服放在火边烤着。
大牛的身躯很大,林河的身躯精瘦,兄弟二人坐靠在一起,像是一头狗熊和一只野狗一样,有着某种不合理但存在的美感,尤其是林河习惯性地将头依偎在大牛肩膀时的那一瞬,有一种令人心灵一颤的画面冲击。
林河披着大牛的上衣,像个披风一样拖在地上,身边的大牛按着他的吩咐翻着红薯。没多久,篝火边的红薯由暗红色变成焦黄色,冒着热气和香味。
兄弟俩馋的不行,没等熟透就开始吃了起来。
因为大牛太能吃的缘故,林河的胃口养的很小,吃了四五个红薯就饱了。红薯有些干,吃完嗓子有些噎,他起身提溜着大牛的“披风”走到小溪边,捧水而饮,十分的满足。
“蛋蛋,你饱啦?”身后的大牛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担心弟弟像平时一样,故意将饭食让给自己。
“饱了,你个夯货,就不能吃慢点?小心别噎着了!”
林河走过来,将一个坑里的树枝放到另一个坑里,然后将剩余的红薯埋进去,用树枝的灰烬盖住,最后再用泥土在上面掩埋严实,满意地坐下,看着大牛狼吞虎咽,蓦然竟生出一种满足感。
这时林河自己的衣服也烤干了,于是把身上大牛的衣服还给了大牛,穿上了自己的,然后找来一些细枝,将刚刚埋的剩余红薯扒出来,用细枝串起来,兄弟俩人手拿几个,准备明天当早饭。
“蛋蛋,我觉得你烤红薯的技术天下第一。”
大牛望着熟而不焦、软而不烂的香喷喷红薯,对林河不吝赞美。
林河很是受用,贱贱地说道:“那是,也不想想我兄弟是谁?他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啊!靠着这层关系,烤红薯我认第二,谁敢说第一?”
他这话多半是在调侃大牛,因为这傻子爱听刘瞎子说书,早就被那些狗血的玄幻情节洗了脑,一直说自己兄弟俩指不定身世不凡,未来能够成就大本事。
落南燕在的时候,兄弟仨遇到打不过的混混帮派,大牛总是唯一一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二货,激动地对着对面叫嚣着自己是男主角,以后将是了不起的人物,到时候肯定会回来报仇的!然后,那群原本打得手累的混混们又来了精神,重新把兄弟仨再次胖揍了一顿。
就因这事儿,比林河更嘴贱的落南燕没少羞大牛,说他:“大牛哥啊,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男主角啦?我靠,你这表情看来是认真的。不是兄弟说你啊,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你转?其实不是,你最后会发现你只是这个世界的构成部分,甚至是很小的部分。”
然后落大少爷话锋一转,拍拍自己的胸口,仰天哈哈大笑,说:“而我,英俊潇洒、才富五车的江南落神赋,有足够的经验和阅历,证明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以后你和蛋蛋就跟着我混吧,保证你们好吃好喝,长大不为娶媳妇儿发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事人大牛自然听出了林河刚才话语里“男主角”的梗,丑脸一红,然后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种种憨事和另外一个兄弟,肥厚的单眼皮包裹的眼睛逐渐明亮,跟林河异口同声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笑的大牛直不起腰,加上吃的太饱,傻大个看月色很好,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要躺会儿再回家。
林河惰性也不小,见状枕着他的大腿,也躺下了。兄弟俩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说着一些好笑的事情,仔细一听,大都是林河在埋汰大牛,大牛也不知耻,往往的回应比林河的埋汰更让人觉得埋汰。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林河觉察到异常了,眼神一变,嗖地起身。吓了大牛一跳,半起着身问他咋啦?
林河一指夜空,问大牛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问,大牛惊觉了。
今夜月亮圆的过分,亮的过分。
漫天星光暗淡。
不多时,有一道乌云自宇宙混沌中生出,缓缓飘来,最终在明月上方停下,形成异象。
林河露出兴奋之色,赞叹了句:“好漂亮的夜空。”
大牛站了起来,学着他的话,双手并在嘴边大喊大叫:“好漂亮的夜空!”然后展开双臂,到林外宽阔的田野间奔跑。
林河也站了起来,追随着大牛的脚步,享受着此夜此月此时此刻。
但诡异的是,月光下的奔跑使他片刻劳累,没跑多久双腿竟然发软。林河看着依旧跑的欢快的大牛,感到难以置信。要知道,他的身体素质虽远不及大牛,能日行百里,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跑多久便全身无力。
接着,眉心有些疼,小腹一阵灼烧感。
林河目光涣散,想起近日来的那些诡异梦境。
梦里有一座山。
山很高,直插云霄,似乎与《王林童话》里所记载的远古仙山一般,宏伟非凡。
从第一次梦见那座山,林河的意识便不受控制了,不停地向上攀爬。醒来时,不以为意,但是再次沉睡,梦到的还是那座山,而他这次身处在上次梦醒时抵达的位置。
然后又是一场不由自主地攀爬。
再次醒来,依旧没当回事儿,把这一切当做了巧合。
但是,随着又一次入睡,发现梦里出现的场景依旧接着上一个梦境,然后不停地攀爬,终于意识到异常了。
如此再来几次,直到梦里爬到一处凉亭,林河焦虑了,因为,现实里他的眉心开始发疼,外表看不出异常,但是用手一摸,明显能够摸到一个细小的肉瘤,微微发疼。
在此期间,林河的气色明显比原先好很多,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昨天梦里,林河历时一个多月爬到了半山腰,醒来时,发现腹部出现燥热感,不明显,但能够感觉到。
今天早上在街上跟大牛打闹的时候,右手指尖出现过刹那的异常。
一切都很邪乎。
林河没出过雁门关,也就跟在落南燕和唐鸳后面认了两年字,见识浅薄,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东西。去问大夫,大夫都查不出问题。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再深究,得过且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这异常的夜空下,感受到异常的身体变化,林河终于“开悟”了,赶紧在昏迷前用虚弱的声音叫来大牛,让他赶紧背自己回家。
他几乎可以确定,一直以来的诡异梦境,是命运的某种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