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下来,南笙讲得算是很顺利,到底是学了这么多年英语的人,她不存在会在自己本学科目上讲得不好,她只是担心自己讲来孩子们听不懂,一节课许多次停顿下来算是比较顺利的结束,不过她还是得去跟之前教授英语的王杨老师请教请教。
一节课上完,南笙马上又去往隔壁的高二二班,一上午下来,南笙长这么大以来嗓子第一次因为说话说多了有点嘶哑,一个班的有个同学很懂事,趁着还没上课的时间帮她到韩梅那里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女孩小麦色的皮肤加上炙热的笑容让南笙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一口开水下肚,暖心又滋润了干涸嘶哑的嗓子,撑着讲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南笙有轻舒了一口气,跟着一同前去吃饭的同学们一路回了农家小院。
韩梅看到南笙回来立马端了小瓷碗黄色的水给她,充满风霜的脸上满是慈爱和心疼:“小南,快把这个喝了,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偏方,用鸡蛋加白糖开水冲服,效果好得很嘞,我以前也是嗓子经常疼,一般吃了这个就好。”
南笙看着碗里的水没有丝毫怀疑,倒是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她有点不适应,她的嗓子疼得厉害,没有什么犹豫的便在韩梅热忱的目光一饮而进,味道谈不上好甚至入口很腥。
中午的小木餐桌上,韩梅兑现了她昨天说的小炒肉,看着难得丰盛的一菜一汤南笙有点无从下口的感觉,一股子愧疚萦绕在她的内心,她清楚的知道呆在外面的孩子们吃的都是什么东西,而她作为他们的老师却吃得比他们好上太多,她心里有点过不了这个坎儿,她算得上是一个对吃比较挑剔的人,可才来到这里不过两天,她感觉自己的那股挑剔劲已经自动消失不见,可能是现实情况没有给她挑剔的机会,但更多的是见到了太多自己已经不再允许自己变得挑剔。
坐在对面的韩梅似是瞧出了南笙的顾虑,忙解释道:“小南,你放心的吃,今天中午我给孩子煮的肉汤,你这么瘦,该多补补,今天下午上完课你可以跟我进山去找豆腐柴回来明天给这些孩子做绿豆腐吃,可好吃了,晚上做来给你吃。”
“韩姨,真的不用这么将就我迁就我,我很好养的,我跟您吃一样的就好,不用为了我而改变您的生活,我习得惯的。”南笙满脸认真的直视的韩梅,今天是她到这里的第二天,接受到了太多的关爱,她虽然是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当一名支教老师教书育人,但真的没想要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特殊。
“傻孩子,想什么呢,韩姨就是想对你好,哪里改变我的生活了,这里靠山吃山我经常上山去采野菜的,山上熟得很勒。”韩梅闻言一笑,沾染黑色污渍小麦色的脸上满是宠溺,这孩子她真是越看越喜欢,十几年来的支教生活,她见过有来支教的老师和分配过来的老师,无疑是受不了这种苦的,就算嘴上说着能习惯但在她看来却是浑身不习惯根本没打算努力适应下来,可南笙这个孩子却不一样,她看着比那些来过的支教老师都娇气,可却是很努力的在适应,想要融入这些孩子的生活们。
竹林的最远处一角,苏尘仍坐在昨天的那块石头上望着前方吃着饭盒里的红薯和野菜,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他警惕的转头看向已经站立在他面前的南笙,眼神闪过一点别样的情绪,但很快被他一贯的沉默冷淡完美的掩饰住,他回过头,看上去很新的竹制筷子夹着红薯静静的吃着,丝毫不因为南笙的接近而影响的模样。
这次南笙倒没问他自己能不能坐这里,而是很自然的坐到了苏尘旁边的一个小石头上,以她坐下的方向,能清楚的看见少年精致白暂的侧颜,可用筷子夹着红薯的手却与他这白暂的皮肤不太相配,他的手比较黑和粗糙,手背手指间还夹带着细小的伤口。
周围很安静,只有些许微风吹过竹林而发出的沙沙声,静默了许久,南笙才柔声开口道:“苏尘同学,对不起,老师请你吃糖,糖很甜,生活也会很甜,老师希望你能甜甜蜜蜜。”南笙径直伸手拉过苏尘握住筷子的右手,张开他的掌心,将握在自己右手里的几颗大白兔奶糖和几颗她自己带的巧克力和水果糖放在他的掌心上,再手动把他合拢。
抬眸的那一刻,南笙便看到少年深邃而又漆黑明亮的双眼正看着她,看得南笙脸颊有些发热,她连忙松开握住少年手腕和指尖的双手,冲着他回了一抹温柔的浅笑,在站起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忍不住再次出声道:“谢谢你早上给我摘的桑葚,很好吃,很甜,听韩姨说你成绩很好但经常旷课跑到山上,苏尘同学,下次旷课时记得给老师说一声,外面的世界很大,繁华但却没有这里的宁静,这里宁静但却没有外面的繁华,老师希望你能考上大城市里的好大学,到时候老师带你去看长城,我还没去过长城呢,所以老师的长城之行就拜托苏尘同学了。”
在南笙离开后过去许久,苏尘还保持着她刚才离开的姿势,手里虚握着的糖果不敢握紧,脑海里回放着刚才南笙说的每一句话,但回放更多的却是她离开时的狡黠一笑。
下午上完三个班的课,南笙便全副武装的跟着韩梅往山里走去,学校因为孩子们回家很远和比较危险,一般中午只休息一个小时,13点整便准时接着上课,南笙上完四节课现在的时间也不过才下午15点左右,密林之上的太阳挂得老高,阳光时不时透过密林落在南笙带着的草帽上。
韩梅一路走在前面,拿着一根木棍子敲击着两边的草木丛,时不时出声提醒她:“小南,慢慢走就行,千万要注意安全,我经常上山来采豆腐柴回家给孩子们做点绿豆腐吃,他们可喜欢了,山里虽然很危险,但有韩姨在你放心,什么危险都别想近你身。”
南笙轻笑着点头,山路很不好走,她穿着韩姨的胶鞋走得很是谨慎,生怕自己走错路和受伤给韩梅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