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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三封信 财富的意义

亲爱的女儿:

你好!

为了方便阅读,爸爸给信加上一个个小标题吧。

成长是快乐的

前几天是你的生日。严格地说,你才刚刚满九岁,但是按照中国的传统说法,你已经是虚岁十岁的人了。生日对于你来说,是又长大了一岁,而对于已经“仓促进入中年”的爸爸来说,却意味着又“老”了一岁。长大一岁,是每一个像你一样大的孩子都盼望的事情,爸爸小时候也一样,都盼望着长大,而长大的岁月却是那么的漫长。你现在还体会不到的是,到了爸爸这个年纪,时间突然就加速了,过一年,就如你过一天,明明去年的冬天才过去,怎么今年的冬天又来了?

你生日那天,妈妈因为去南昌看望生病住院的外婆,不在家。外公是在去年春节前夕去世的。而外婆因为肝硬化,吐血了,病情恶化。说不好,外婆哪天就可能去世了。所以,对于外婆这样年过七十的老人,过生日叫做过寿,老人增的是寿。用大白话来讲就是,过了七十岁的老人,过一天就少一天了。所以,对于过生日的心态,不同年龄段的人,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爸爸已经开始羡慕你了,你现在正处于最好的年华——盼望着长大的年华。未来对于你来说,有着无数种可能,所以你会期盼着长大,去拥抱未来的无数种美好的可能。

生日那天,你得到爸爸的允许,邀请了六个小朋友来与你共度美好时光。一个小朋友家里是开蛋糕店的,她打电话让她的爸爸送来了生日蛋糕,其他小朋友也都送了礼物给你,阿姨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爸爸则给你写了一封信。你和小朋友们开心地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对于你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丰盛的晚餐、蛋糕、礼物。你住在一个非常美丽的大型小区里,这个小区里的大部分房子都是大House,小区除了有公共的美丽大花园外,大多数人家都还拥有自己的小花园。你的物质生活,简直到了应有尽有的地步。

爸爸的童年

30多年前,人们把物质的丰富程度,与幸福程度基本上画了等号。爸爸在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中国的物资极度短缺。所以当时的爸爸就以为,人的幸福,就是有饭吃;人的更大的幸福,就是有肉吃;人的最大的幸福,就是有钱,有很多的钱。

爸爸的童年,是在20世纪70年代度过的。当时的乡下老家,还是生产队时期。那时候,所有人一起劳动,创造的财富——主要是粮食——大部分是按劳分配,也有一部分是按家庭人口的多少来分配。不过,当时的生产队里,有很多人家吃不饱饭,或者要用杂粮来填充饥饿的胃。为了得到更多的粮食,你爷爷奶奶,包括你太爷爷太奶奶(爸爸的爷爷奶奶),每天都要出去干活,挣工分。爷爷一天挣10个工分,奶奶一天挣8个工分,太爷爷一天挣6个工分,太奶奶在家里养猪、养鸡,猪粪和鸡粪按斤论,交给生产队作肥料,也可以换工分。家里所有的大人,都尽可能地多挣工分,到了秋收的时候,就可以凭着工分,分配到属于自己的粮食。

爸爸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你的姑姑和叔叔),家里人口多,但劳动力少,所以按人口分配粮食的时候,可以多分一些。但是到了生产队年底现金分红的时候,我们家就不但分不到现金,反而要拿钱去补交,当时把这类家庭叫做超支户。现实的结果就是,那些劳动力多的人家,虽然年底分红时可以分到数百块钱的现金,但是那些人家却吃不饱饭,要拿钱去黑市上买粮食。而我们家年底虽然现金分红要倒贴,但却能吃饱饭。

你的爷爷是位能人。他和你的大爷爷(爸爸的大伯,爷爷的哥哥)都是高中生。高中生在当时是很少见的。这得益于你的太奶奶教育观念超前,把她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为有文化的人。爷爷有文化,又勤奋好学,他知道自己的家庭需要什么。爷爷的好学,体现在他善于学习当时看来一切可以赚到钱的手艺活,比如切烟,用手工工具把烟叶切成细细的烟丝,切一公斤烟叶需要大半天的工夫,可以赚到一块钱;比如做木工活,帮别人家盖房子、做家具,做一天可以挣到两块钱;比如做电工,爷爷是生产队碾坊的主管,他既管队里碾米、磨面、打糠的机器的运作和修理,也管队里供电线路的架接和修理;比如,他还会修理钟表和收音机,还会做篾匠编织箩筐。各种手艺活,爷爷一看就学,一学就会。加上爷爷极为勤快,几乎把白天的每一分钟都用来干活,所以爷爷能赚到比他同龄人多得多的钱。所以,爸爸和你的姑姑、叔叔小时候,基本上还能过上在当时看起来比较体面的生活,每年春节前,我们都可以做一身新衣服,每年奶奶会为我们做两双布鞋,到春节,偶尔还能得到五毛钱压岁钱。奶奶还会在春节期间,一般是大年初一、初二、初三,带着她的孩子们到县城里,看两场戏或者电影。

爸爸也要帮着爷爷赚钱,比如帮爷爷把烟梗剔除掉,让他方便进入下一道加工程序:切烟丝。每剔一公斤烟梗,爷爷就给爸爸一毛钱工钱。爸爸得到的钱,被爷爷用一个透明玻璃瓶装起来,作为爸爸上学的学费。

所以,爸爸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钱的重要性。按爸爸那时的理解:钱,就是财富;有钱,就是幸福;幸福,就是有钱。当然了,能够拥有其他物质,比如,更多的粮食,偶尔的肉食,甚至难得吃到的糕点,这些在爸爸看来,都是财富的象征。

爸爸小的时候,是没有现成的玩具玩的。不过,爷爷会为爸爸制作玩具,比如用废旧的滑轮制作推车,爸爸坐在车上,小朋友推着爸爸在生产队的打谷场上兜圈子,那就是最令爸爸开心的游戏。爸爸自己还会削陀螺,也会制作铁环,滚铁环也是一项很有意思的游戏。

爸爸还记得,那时家里只有一把黑色的粗布雨伞,一个绿色铁皮的暖水瓶(一直到爸爸初中时,因为爸爸学习优秀,学校奖励了一个崭新的暖水瓶,才添了第二个暖水瓶)……这些物件,都是爸爸小时候家里财富的象征。

一直到了爸爸的初中时代,也就是1983年前后,爷爷才买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那时已经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农村的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解放,爷爷的勤劳和能干,也才更加有了用武之地,能赚到更多的钱。拥有一辆自行车,在当时也是富裕的象征。

爸爸的奋斗

随着时代的变迁,到了1978年以后,勤劳是可以致富的。

当时的环境还是原生态的,你只要勤劳,就可以从大自然中获取财富。比如,秋天凉爽的傍晚,吃过晚饭后,爷爷会带着爸爸、姑姑和叔叔到村子边的小河里打鱼。小河的水已经变少了,用河里的石头把水聚集到一块儿,用筛子拦住,鱼儿就会游到筛子里。我们就用手拼命地把鱼抓到鱼笼子里。一个傍晚,就可以抓到好几公斤的鱼。那些鱼,既可以拿去卖,换钱,也可以自家做了吃,改善生活。可是,再后来,就有人买来了用电来捕鱼的装备,小河里的鱼,很快就被捕没了。加之化肥和农药的大量普及,小河里的鱼就逐渐绝迹了。

时代在发展,工业化生产极大地提高了物质生产的速度。爷爷的手工艺品也逐渐失去了市场,手艺也就一件一件地都丢下了。

极为幸运的是,太奶奶,还有爷爷奶奶,知道教育的好处。比如,太奶奶就经常跟爸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太奶奶的父亲,是晚清的秀才,所以她一直就有“知识改变命运”的朴素意识。爷爷和奶奶也很看重孩子们的学习。爸爸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爷爷就要求爸爸树立考取清华大学的目标。爷爷经常跟爸爸说:“你如果不认真读书,考不上大学,那么,你的出路就只有放牛。”爸爸不愿意长大了放牛,因为放牛是一件辛苦又寂寞的活计。所以,爸爸从小就知道认真学习的重要性。爸爸的人生目标是分阶段的:第一个阶段,考上县里的初中;第二个阶段,考取昆明的高中;第三个阶段,考到知名的大学里去。在爸爸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奋斗下,学生阶段的所有目标,爸爸都实现了。

爸爸大学毕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实现财务自由。20世纪90年代的中期,爸爸来到了深圳,一座在当时来看最有可能实现财务自由的城市。应该说,爸爸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深圳这座城市,让爸爸在40岁之前,基本实现了目标。具体的过程,爸爸就不细说了,或者以后有机会,爸爸会告诉你的。

爸爸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情最难:一件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简单说就是赚钱;另一件事是把自己的想法,装到别人的脑袋里去。爸爸这些年一直在做的,基本就是这两件事情。第一件事,爸爸已经初步做到了;第二件事,也是爸爸更加喜欢的,就是写作。爸爸创办“龙门”这个公众号,就是在做这第二件事情。爸爸更爱好的是第二件事,因为它更有意义。爸爸的确赶上了一个最好的时代,因为爸爸可以创办一个自媒体,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爸爸给你讲一个故事,金庸,也就是查良镛的故事。

你所知道的,可能跟很多人一样:金庸是一位作家,一位武侠小说作家。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金庸还是一位报人,更是一位企业家,一位家世显赫的大企业家。

金庸在1948年从上海来到了香港。在香港,金庸办了一家报纸,叫做《明报》。一家新创办的报纸,是没有读者的,所以,金庸为了吸引读者,便在《明报》上连载他写的武侠小说。大家为了阅读金庸的武侠小说,每天都买一份《明报》,于是《明报》就变得洛阳纸贵了。后来,《明报》成了一家很有知名度的大报,金庸因此赚到了很多很多的钱。包括他的武侠小说,后来成套出版,多次被翻拍成影视剧,也让他赚到了很多钱。

金庸是一位极富才华的企业家,他就是用写文章的方式,来获取巨大的财富(如果把办报也看成是写文章的话)。金庸还每天亲自写《明报》的社论,留下了很多有价值的社论。比如,他在林彪被定为毛主席的接班人时,就在一篇社论中准确地预测到了林彪后来的命运——这些事情,你目前还小,还不懂,以后爸爸会逐步讲给你听的。由此可见金庸的远见。

爸爸锲而不舍地写作,也是在向金庸学习。因为,爸爸最擅长的,就是写作。一个人,要做,就要做自己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事情。爸爸告诉你,什么是最好、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自己特别喜欢,而且又能赚到钱的事情。

你站在了爸爸的肩上

亲爱的女儿,现在该说回到你了。

你和弟弟们对金钱或者说财富的认识,起点就比爸爸高了很多个层次。你们对钱的认识,是始于一个一元钱的硬币可以坐一次摇摇车,也就是说,你们对金钱的认知,是钱可以买到物质享受。坐摇摇车,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种物质享受。

爸爸对钱的认识,是始于钱能买到填饱肚子的粮食。

你们一出生,就生活在一个不缺钱的家庭里。所以,你们对于财富的认知,就把爸爸甩出了几条街。尽管你从来不缺钱,可是你还是会在四五岁的时候,“偷”妈妈钱包里的钱,背着大人去买你喜欢的东西。这说明你已经具备了对财富的初步认识。为此,妈妈曾经不厌其烦地教育过你:不经大人的同意,你是不能乱拿家里的钱的。这其实是在教你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是知道的,这句话,出自《增广贤文》。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钱,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合理合法地获取,否则,就是不道德的。

获取财富的方式,可谓“龙有龙道,虾有虾路”。爸爸前面已经跟你讲了爷爷是怎么赚钱的,而爸爸又是怎么赚钱的呢?说起来,这真是一个可以写出汗牛充栋的书的问题了。古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成大白话,意思就是,人生而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赚钱。当然,这种说法是不全面的,接下来,爸爸还会跟你讲的。爸爸要告诉你的是,获取财富的能力,是获得幸福生活的最最基础的课题。可是,地球上多达70亿的人口里面,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地解决这个问题。

人生的意义,当然绝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就像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不是为了吃饭一样。爸爸在上一封信里面已经跟你谈过,人生的意义,是在于追求幸福和快乐,而幸福和快乐,来自因崇高感而带来的心灵的自由。而自由,是一种拥有自己可以选择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权利的能力(这句话是德国一位叫做康德的伟大的哲学家所说的,有点绕口)。

你可能马上就会反问:“那妈妈为什么要强迫我学习啊?妈妈的行为不是侵犯了我的自由了么?”孩子,自由可不是你想象的随心所欲。自由是选择的权利,当你具备了很多选择的权利时,你就真正获得了自由。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可以拥有不做你不愿意做的事的选择权。妈妈今天要求你努力学习,学会学习的能力,就是为了让你获得选择的能力,包括获得财富的能力。不过爸爸要告诉你的是,拥有财富并不意味着可以得到幸福和快乐,但是财富却是幸福和快乐的物质基础。

人的一生,就如同一年四季的变换,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没有春播的艰辛和夏天的成长,人就不可能获得秋收的金色喜悦,也难以熬过严冬的折磨。你今天的努力,是为了你长大后拥有获取财富和幸福快乐的能力。

你富有,这个世界就富有

在获取财富的能力上,爸爸比爷爷奶奶强,而爷爷奶奶又比太爷爷太奶奶强。爸爸希望你和弟弟们又会比爸爸妈妈更上一层楼。这种良性的循环,既是由时代进步推动的,更是我们一代人比一代人更加努力学习和奋斗的结果。

爸爸希望你和弟弟们不但能够传承家庭的财富,更重要的是,要传承我们家良好的家风,即精神。精神得到了传承,家庭的财富不但可以得到传承,你们还能创造更多的财富。取之有道的财富绝对不是罪恶的。拥有了财富,不但你自己能过得好,而且还可以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让世界变得越来越美好。比如,去年,爸爸通过当地的志愿者捐了一笔钱,给云南屏边县的一位烈士的家属,为烈士80岁的老母亲和痴呆的哥哥,建了一栋房子。当他们把烈士家属的新房子连同那位站在新房前幸福地微笑着、门牙已经掉了好几颗的奶奶的照片发来给爸爸看时,爸爸感到由衷的幸福和快乐。

得,是幸福和快乐;舍,更是幸福和快乐。舍与得,都需要能力。

关于财富的观念,你的时代已经与爸爸小时候的那个时代不同了。你长大后,或许不再会有像爸爸妈妈一样强烈地渴望财富的心态,当然,或许也还会有,这要看你的个性。比如曾经的世界首富巴菲特,他就以获取越来越多的财富为人生的乐趣,对于他来说,财富早就已经是一种符号了。巴菲特的个人财富,堪称富可敌国,可他还在永不停歇地追求财富。中国已经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如果你愿意也有能力,爸爸当然非常愿意看到你长大后也成为一个既能赚很多很多钱又能让自己幸福和快乐的人。

爸爸最后要告诉你:财富是什么?

财富意味着一种能力,你获取财富的能力越强,你拥有的财富就会越多;那么,以此为基础,你就拥有了更大的与他人交换的能力,以及更多的选择的权利。生活如果是一道道的单选题,那么,你的生活将是残酷和艰辛的;生活如果是一道道的多选题,那么,你的生活将是丰盛且有尊严的。你快乐了,这个世界才是快乐的;你幸福了,这个世界才是幸福的。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来影响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的美好与祥和。

祝你好运!

爱你的爸爸

2015年11月14日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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