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经柴桑一败后,在张允的建议下加重了赋税、征兵力度,此举引起了当地士族的强烈不满,由士族带动的抵抗情绪传播到百姓之中,两年来荆州各地发生的暴乱达数十起,可谓民不聊生。
更令人震惊的是,荆南四郡爆发了瘟疫,刘表对此采取完全隔离的方法应对,紧闭荆北大门,对荆南来的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一律拒之门外,荆南一地尸横遍野,疫情持续了月余才渐渐得以控制。
长沙太守张仲景亲眼目睹百姓疾苦,刘表对此不闻不问,他心灰意冷,辞官归隐,钻研医术去了。
而在襄阳一地,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为首的正是荆州四大家族之一的庞氏。
庞氏代表庞德公,虽未担任任何官职,但在士族阶层享有颇高的声誉,不少学士都渴望能够得到庞德公点评一二,这在士族界比当了官还要光荣。
此次荆州百姓已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作为士族阶级的代表,他必须站出来为百姓发声。
柴桑一战折了黄祖,黄氏一族对刘表已然心灰意冷,刘表又贬了蔡瑁,提拔张允,蔡氏一族也对刘表不冷不热,如今庞氏一族又出来游行示威,刘表这荆州之主的位置实在坐得不安稳。
面对游行,刘表只能求助于蒯氏,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一个家族了。
蒯越面对刘表的求助,不紧不慢道:“敢问主公可还记得昔日是如何收获荆州民心的?”
“这个自然记得,当时有你们兄弟和蔡瑁、黄祖替我出谋划策,助我平叛荆州,获取了百姓的拥戴,才有了我刘表的今天。”刘表回答道。
“那么如今呢?”蒯越又问道。
“如今……”刘表陷入了沉思。
“主公亦是贤明之主,不过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想必主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无需我再多言了。”蒯越总是这般对刘表旁敲侧击,这也是刘表器重他的原因,蔡瑁仗着与刘表攀亲,做事太过嚣张跋扈,黄祖与刘表性格不合,才被刘表外派出去。
“多谢异度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后刘表重新启用蔡瑁,任其为军师将军,统管荆州水师,张允为副。挑选黄氏一族青年才俊举为孝廉。并让蒯良草拟减赋诏令,以安民心。
此举虽稍平民怨,却并没有得到庞德公的认可,反而他的眼光早就放在了赵云管辖的庐江和江夏两地。
庞德公虽不为官参政,但对政治依旧关注,他不愿在刘表底下做官,根本原因便在于他看不上刘表,觉得刘表不过碌碌无为之辈,不值得他去为之效力。
庞氏子弟众多,遍布各个州郡,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对当地的民生情况,施政者采取的政策做一统计,比较当下各地政策的褒贬。
庞德公也是在两年前才开始关注江夏、庐江两地,发现这两个地方的政策竟令人耳目一新,与当下中原地带吕布采取的屯田之策有异曲同工之妙。
庐江、江夏两地兵役不多,但农业发达,且赋税极少,百姓因此过得十分充实,所以令庞德公想不通的一点便是,如遇战事该当如何?
若不是这两年荆州不太平,否则刘表未必不会攻打,赵云难道没有一丝防备?
对此疑问,庞德公决心派侄子庞统前往江夏一探虚实。庞统刚新婚不久,便带着妻子一同前往江夏,当做是游山玩水去了。
赵云很少有闲情,诸葛瑾走后他倒也没急着回庐江,和徐庶又叙了一番旧,看着徐庶忙碌的身影,他倒闲了下来,并突发奇想地想去微服私访江夏民间,顺便买点稀奇玩意儿带给甄宓。
走在大街上,赵云看见不远处人群聚集,众人正围着听书,赵云凑上去,只听中间那人说道:“要说这荆州庞德公,那可是德高望重,凡是他看中的人,那必是人中龙凤,只可惜至今为止,庞德公仅看中过一人,那便是他的侄儿庞统。听说这庞统天生异相,奇丑无比,但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庞德公评价其为凤雏。这可是庞统十六岁时获得的评价,那将来可不就是那九天之凤吗?前途不可限量!”
众人一阵喧哗,赵云笑着摇摇头,心想:士元这家伙,明明生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非对外称自己相貌丑陋,这倒跟当初自己的妻子如出一辙,目的也是一样,求主如求夫,以貌丑为由直接筛除了那些以貌取人之人,这样最终所选之人必然也能令自己心满意足,倾力辅佐之。
忽人群中一人提出质疑:“阁下说得如此生动,可见过那庞统本人?”
那人反问道:“足下何人?莫非见过庞统?”
“那倒没有,就是好奇你口中的这位凤雏,是否真如你所说那般。”
赵云循声望去,那不正是庞统嘛!想不到能在此遇到。待其离开,赵云紧随其后,发现庞统身边还有一人,头戴斗笠,面系白纱。
赵云一路尾随,跟着到了一家酒楼。庞统刚坐下便说道:“阁下也走了一路了,何不一起来喝一杯?”
赵云一听便知道被察觉了,只好走过去,坐在了庞统对面。
“我有什么问题吗?阁下一直跟着我?”
“哦,这不听刚才那人说凤雏一事,听你说的不无道理,想请问阁下庞统究竟是何人?”赵云随口编了个理由,这种信口雌黄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下便是庞统!”
“什么?你就是庞统?”赵云装着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不像?”
“难怪那人说你丑你会反驳。”
“哈哈哈,没见过我的人都认为我丑陋,那是我自己说出去的。”
“为何?这人为何要说自己丑陋呢?”
“丑有何不好?省去了许多麻烦,我妻子小名便叫阿丑,你看她丑吗?”说着庞统便转向了边上那人,示意赵云。
赵云这回真的惊呆了,阿丑,莫非……赵云望去,只见那人摘下斗笠,揭开面纱,朝赵云微微一点头,俨然一个标志的美女。
而这美女便是曾经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赵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面容他怎会看错?
只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她如今竟是庞统的妻子?
“兄台,兄台?”庞统见赵云愣住了,便叫道。
“哦,哦,不丑,不丑。”赵云这才回过神来。
“所以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已知我身份,那么你究竟是何人?”庞统话锋一转,突然问赵云。
赵云也不回答,他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有些乱,便说道:“我不过一个普通百姓,今日承蒙阁下赐教,令在下感悟良多。”赵云看了一眼黄月英,继续道:“那就不打扰二位兴致了,在下先行告辞。”
赵云走得匆忙,庞统倒懵了,问妻子道:“我说错什么了?把他吓跑了?”
黄月英笑道:“你没说错,也许是他心虚。”
“依夫人看,他是何人?”
“我想必非寻常百姓,怕是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都这般模样?一言不合便撒腿就跑?”
“呵呵,瞧你说的,也许是他想到了什么你没想到的,便走了。”
“刚来江夏,就遇到这么个怪人,有意思。”
“别忘了伯父交代你的事。”黄月英提醒道。
“知道,怎么会忘呢,本想从刚那人身上问出点什么,唉。”
“你是说刚才那人身上有消息可打听?”
“昂,大概吧。”庞统看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黄月英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