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娀无力和鬼书生争辩,自己现在在他眼中也就是一个魂体,看似其实的确和鬼没得太大的区别,这样也好,总比都知道她成了魂体丢人丢得人尽皆知的好。
上娀打量着鬼书生,说真的,她不是没见过鬼,只是大部分的鬼生前如果是寿终正寝,那死后也都是直接去了阴间喝孟婆子的汤,忘了前尘,再入轮回。
也是有那种在阳间死活不走的鬼,那些鬼都是对阳间之人抱有极大的怨念或者是执念,死时受到极刑或者枉死,以致于对死时那一刻记忆太深,经年积累生了冲天怨气最后化为厉鬼。
然而,人死时相貌伤口都不会消失,化做鬼也会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出生之后会天然少了手脚或者体弱多病。
而凡间杀人却总是会选一些午时三刻极阳之时,不是说真得不会让人死后不化厉鬼,但也的确能够减少很多怨气。
要不然这世间的怨气堆多了也是会出大麻烦的,上古时就已经有了例子。
上娀看着鬼书生,心里猜想,他既然没有入轮回道而是停留在了人间,那便理应是厉鬼,可她也的确没有在鬼书生身上感受到怨气,反而还有一种仙家才有的纯元之气。
鬼书生看着上娀突然快速飘移到自己的面前,抬手将自己的脸托起,俯身看着自己,鬼书生浑身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上而下红了个彻底,就像温水而煮的虾子,颜色漂亮极了。
”这位鬼友,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这样,在下,在下,在下是读书人……“
鬼书生见上娀如此,浑身瑟瑟发抖,他死了成鬼到现在,没有见过其他的鬼,更不用说女鬼了,但是从前活着的时候听老人讲女鬼多是十分孟浪,喜观与书生交合在一处,尤其像自己这般的白面书生更是得女鬼的欢喜。
鬼书生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来制止眼前这个饥不择食的女鬼,以免自身清白不保,便大声的道:”女鬼强抢良家妇男了!救命!“
趴在鬼书生肩头四处找寻伤口的上娀闻言一愣,这鬼书生喊什么?哪个强抢良家妇男了?上娀将低在鬼书生肩头的脸抬起正对着鬼书生,歪着头看着那张闭着眼睛紧锁眉头一副打算慷慨赴死的书生。
丫丫的,这货竟以为她天上地下唯一无二的十方之地生息之河的神尊在非礼他!
上娀觉得自己作为执掌一方的神仙,她的仙品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能忍,不能忍。
上娀抬手便给了那个还在等待上娀有下一步动作的鬼书生一巴掌,一声惨叫,鬼书生跌坐在两米开外。
上娀一愣,怎么没有被拍飞,不科学呀!
难不成离了身体连法术都减弱了,可就算减弱,也不至于弱到连一个鬼都拍不翻吧……
上娀看着自己的手,鬼书生看着飘在半空的上娀,心里暗想,圣人果然未曾欺我,女人太恐怖了……
”你,你,你……“鬼书生咬着下唇,清澈如泉的眼眸之中满泪水,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指着半空中的上娀,委委屈屈如同小媳妇一般。
上娀当下也是无语了,眼看着鬼书生下一秒马上就要同戏文里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女子一样的哀声痛哭,立刻高声喝道。
”闭嘴,不许哭!“
鬼书生已经酝酿好的情绪就这样被上娀一声给吼了回去。
上娀扶了扶额头,真是头痛,人间的书生都是这般……娘们叽叽?好吧,好吧,她是神仙,她要大度,不能和一个鬼计较。
一个俯冲上娀便飘到离鬼书生不远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惯性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问道。
”鬼书生,我刚刚看了你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怎么没入轮回?“
”额,我,我,我,我好像是于中毒吧?“他已经忘记了,他唯一开始的记忆就是在这皇宫里,究竟自己是怎么死的,自己也已经想不起了。
“你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你身上没伤口,也没怨气,按道理来讲你应该刚死就会被阴司带到阴间入轮回,怎么也不会在阳间滞留。”
上娀抬手隔空将鬼书生来回的扒拉,“魂体纯元,也非厉鬼。”
上娀继续审视着鬼书生。鬼书生此时也有些明白,自己如今成了鬼这样存在于阳间并不是该有的现象,他之前一直认为人死后成为鬼就都会像他这般,看来自己好像应该弄错了什么。
鬼书生弱弱的开口问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去入轮回道呀,我现在去还来得及么?”
他也不想在这皇宫里呆着了,这皇宫里煞气太盛,他在这里也就仅仅只能躲在着方寸之地。如今看来自己应是有机会再生为人了,他心里便有些激动。
上娀白了鬼书生一眼。
“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能入轮回的都是刚死就阴司带走的,你,毒死的就应该成厉鬼,在阳间呆久了自行就消亡了。”
鬼书生觉得自己卸去了浑身的力气,就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浮木却发现下游竟是悬崖一般,他生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怎样死去,更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厉鬼不能入轮回。
上娀不知道鬼书生心里想着什么,她是神仙,虽然不用像凡人一样求着今生来世,但也并非不死,她有一天也终会羽化,也终会如同上古众神一般,最终消失于天地间,不留半分痕迹。但是她也从不在乎,得到终会失去,神仙也不能违背天道不是么,执着求得与天地同齐不顾天道,终是最终不会善了。
“你也不用如此,我也说了你身上没有怨气,你可能是人身之时机缘巧合中得过一丝机缘,所以枉死后也没有积下怨气,反而净化了魂体。看你这架势有丝要成仙道的感觉。”
鬼书生听罢微愣片刻,机缘么,他死前二十年里最大的机缘便是跟随了将军,可这,可这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这么大的福缘。
他终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