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淡然笑问道:“这位公子虽看起来年少一些,却身形俊彩,心定声坚。想必也是自幼习身多年了吧?微身俗家姓白,常人一般唤我白姑。我自幼在南域蛮荒之地长大,习得一些简易的巫卜之术。至于师承之处,都是一些乡野村夫,无名之人,谈不上门派之事。”
“南域?”齐孛儿浑然不由多了几分警然之心,那兵马司的马匹不就是中了南域的“地蚕术”?还有那“炼癸术”,处处和南域之地有关!而这女者未卜先知,知晓他等定会前来,还能如此安然的等候,看来来者不善,不可轻敌!想到这里。齐孛儿又礼敬的问道:“请问白姑,不知是如何知晓我等今日会来此叨扰?”
那白姑一边自茶炉中倒茶奉茶,一边说道:“微人虽是离红尘俗世远,并非不知窗外之事,如今城内流言四起,人心不安,上山祈福求福之人自然就多了。我听闻有人救治了田大人的爱女之病,猜想是否有高人现世,便自行卜了一卦求明,卦言如信,我自然就知道了今日有客到访。”
白姑又说道:“二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口渴了,我这茶水也是山野之地所生,茶叶是我在山崖处所采,水是接的天上雨水封缸沉滤后所煮。也算是有一些天地灵气,二位不妨可先奉茶休息片刻。”白姑左手捻指轻算,口中念念细语,嘴角微捻,说道:“你们还有一位朋友,即可便来,我再去煮些茶水。待你等朋友落座了,我们可慢慢细聊,今日小舍不会再有其它闲人来了,二位不必拘谨。”说罢,那白姑便推门出去了。
焕修姑娘对齐孛儿说起这屋内的香气,说她在屋外树林便闻得此香,齐孛儿提气试了试,感觉此香无毒。不过话说,自清晨出门至之此时,确实有些疲乏口渴,便拿起那茶杯,细闻无毒,轻抿了几口。心中只觉得这白姑必也是一位避世之人,不可小看。
齐孛儿自幼受家训时,族中长辈也时常提点江湖险恶之事,曾告知他等小辈江湖之人鱼龙混杂,不可小看别人。修炼之人虽各自异处不同,但归终是追求炎黄自然之术。“修身修心修定”就是习身修行之人进达的不同境界。“修身”便是练艺习身,求的是外物身形外力的修炼。“修心”便指的是修行之人修炼外力饱满,内力通然,求的是内外身心互通。而最后的“修定之术”便是将修心之人如何静沉涅槃,达到与天地万物互融之界,这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定默有术,心身合一。这白姑屋舍门框以“静”为题,可见这白姑想必已然领悟“修定”之界,所以对他等小辈之人如此安然。齐孛儿心想:自进京以来,虽还未查到“冥影”之徒的事迹,有违族人失望,但却一路结识各路修行高人,内心莫名肃然,也算是一份收获。
齐孛儿与焕修姑娘在此稍坐一会,便感到心中有应,是刚才放出去的纸人在遥遥感应之中,遂捻指咒语,不一会,便有两三张小纸人飞到屋外,“扑闪扑闪”飞腾的要告知齐孛儿一些事情。齐孛儿便将那小人贴于额前,闭眼默念咒语,不一会把小纸人收回,对焕修说道:“你我走的有些偏远了,此处距离山峰主路错了有三、四里路,怪不得方才一路走来,甚少人影。你我出了这草舍,原路返回拐道,兴许很快就能找到眉目。”
焕修姑娘问道“那这里怎么办?你看那白姑非等闲之人,你我如何打算?”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听见屋外有动静,走出一看,竟然是檀葑尊者!
只见檀葑尊者手持无丝扶持,神情肃穆的站立在院门之中,看了看他俩无事,便问道:“这是何处,你二人为何在此逗留?”
齐孛儿走上前去,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告知了檀葑尊者,听罢之后,檀葑尊者却不见惊讶和畏惧之情,嘴角微微一笑,说道:“你等小辈阅历短浅,有些江湖高人自然不识,这没什么奇怪的,可能今日老夫得幸又遇见了一位故人。”
说罢,便准备抬脚去后院会一会那位白姑,谁知二人转身之时,那白姑刚从后院回来,手中提了一壶清水,还多了一些果蔬、生米之类的,看见檀葑尊者站在前院之中,轻声说道:“客人既然来齐了,进来坐会细说吧。”
几人进去在屋内落座之后,白姑又为檀葑尊者添了一份茶水,请檀葑尊者品尝这茶水如何,檀葑尊者轻抿一口后说道:“这茶水回味清苦,却又有微淡的一丝虫药之味,怕是这制茶之人,在这茶叶的翻炒之时,添加了一些药物。”
那白姑笑言道:“这位老者能尝出药味,想必修炼非同常人。在下南域白氏,常人唤我‘白姑’”。我自幼在南域长大,曾随乡野族人学习过一些虫草制药之术,还有一些简易的占卜之术。如今在玉鼎山中,求得一席院落,靠给一些有缘之人占卜化解以此为生。前两日听闻京城有人解了田大人爱女之病,便自行占卜一卦,今日便在此等候有缘之人今日登临相识。”
檀葑尊者说道:“我年少之时,曾随师尊等人去过南域之界,也见过和听闻过当地的一些奇人异事,南域地处偏远险恶,山地险峻,又多虫兽。白姑既然自南域而来,会一些虫草制药之术,便不为怪。但这占卜之术,据我所知,一般乃是当地巫术之人所会,且轻易从不外传。我看你我年龄相仿,是否有过旧相识?”
白姑问道:“请问尊者如何称呼?师从何门?”
檀葑尊者看了齐孛儿一眼,齐孛儿便将他三人身份简易说了一遍,白姑听后笑言说道:“甚好甚好!没想到微妇今日有幸得见绛云大师弟子,又可见到甄齐之族的后人,实乃有幸至之!”便依礼拜叩檀葑尊者,又说道:“昔日我南越之地苦不聊生,时人生活如同水火之中,幸得绛云大师等高人传授一些修炼制药之术,方才使南越百姓没有受灭族之灾!今日得见恩人高徒,请受白姑一拜!”
檀葑尊者连忙起身扶起白姑说道:“方才我听这后生提起你时,便知必有一些渊源,看来果然如此,尊师已然仙故了,我等身为弟子修行之人本就有济世救世之责,白姑不必如此客气。”“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夫方才在山间查问,无人知其所在。这道观为何如此隐蔽?”檀葑尊者问道。
白姑又说:“这我也不是清楚,只是我曾在山间采茶采药之时,偶然发现的此处道观。洞口没有任何标示,而且还有一棵大树遮挡,走进洞内后,才发现洞内的墙壁上挂有一匾额上书‘栖云观’。至于洞内,我也没有细细查看过,只是感觉洞内越走越宽阔,别有洞天”。
檀葑尊者低头不语,他想起在结界之内时,查到一些“冥影”之徒被关在一个山洞之中,而且那些冥影之徒当时企图一死搏斗和他发生冲突,以求脱离山洞之中。难道那山洞就是“栖云观”?看来必须这栖云观必须要走一遭了。
檀葑尊者说道:“既然这道观如此隐蔽,不知可否麻烦白姑引路,带我等前去查探一番?”
白姑答道:“尊者只管吩咐,微人自当竭力相助。只是此时已近晌午,不如你我进过饭食,再去不迟。”
檀葑尊者说道:“也罢,你我在此歇息片刻,吃过饭食,即可去查探一番。”
说罢,齐孛儿和焕修姑娘便和白姑三人准备饭食,山野之中,都是一些素食青菜,又有白姑预备的一些瓜果,四人吃过之后,简易收拾了一下,焕修姑娘请白姑与她同乘一马,四人便先后离去。
檀葑尊者等人骑马顺路返回上山,一路受白姑指引,不到半支香的功夫,就到了一处山崖处,几人拴马后前行了一会,便来到了这山崖断臂之处。这山崖处在玉鼎山的西南方向,周围树木丛生,草叶茂盛。不仅草木茂盛,而且地处阴凉潮湿,地上藤蔓横行。站在此处,可以远远看见京城的一些房屋楼阁。檀葑尊者站在山崖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京城,过了一会回过头说道:“此处确实不是凡处,站在此处,可远望京城风云之色,近则可赏山中风景,确是难得之处!”
白姑说道:“尊者说的是,我也是站在此处感到气流不同,所以在此下崖采集药材,才发现了那山洞,各位跟我从这边下崖,崖壁湿滑,各位请小心。”说罢白姑走在前面,齐孛儿站在崖边向下看去,崖边藤蔓交织自上而下垂落,崖壁杂草丛生,隐隐可以看见还有树枝横斜生长,崖底却深不见底,有一股寒气自下而上扑来。
白姑轻身一跃,便顺着藤蔓一步步向崖底下落。其他三人也依法顺着藤蔓慢慢向崖底顺行,也不知这崖底有何境况,只觉得这断崖之下越来越冷,越来越有渗骨寒气逼来。四人皆是修为之人,这点困难倒也不算什么,约莫快一柱香的功夫,白姑说道:“到了,各位请看那里!”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下方山壁之处,有一榆树长于此处,“栖云观就在那榆树附近!”说罢,白姑松开手中藤蔓,脚踩崖壁,径直轻跃到那榆树之上,在榆树根部,拨开周围杂草,那里果然有一洞口!
三人相继顺行到洞口附近,这洞口不大不小,只容一、二人能同时进入,洞内清凉舒爽,却不似外部寒气逼人。齐孛儿从腰处取出“炼刃”默念咒语,那剑身腾然亮起一股白光,四人借着剑身白光,缓步向前步行。没走两步,便觉得脚下平坦,路面逐渐宽深。
顺着剑光,四人看见这洞壁上有一匾额,上面书写着“栖云观”三个字,字体雄厚有力,隐隐可以看见洞内前面有微弱灯光。檀葑尊者使了个眼色,三人皆提气戒备,轻抬脚步前进。
走了约二十来步,檀葑尊者等人看见脚下有台阶梯印,台阶左右的崖壁之上还有微弱油灯照明,油灯内灯盏油满,洞内却无杂乱之印,看来这里时时有人。顺着台阶前行,他们发觉这洞内路径曲折,而且宽阔深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