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小道附近找到脚印,罗鹧鸪还挺开心的。
按理说这么偏僻的林中小径,有没有人类的脚印都很正常,但罗鹧鸪很清楚的记得,严玉霜曾经说过半个月前案发的那个晚上,巡逻队曾经顺着声音找到过这个窗子。
雨夜,大雪,那么多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为什么窗子外面的沙土地上,反而找不到半个脚印?
冬日,草木还未发芽,沙土地上的脚印不会被掩盖掉。
那么它们是怎么消失的?
这时候,没有发现,恰恰就是最好的发现。
罗鹧鸪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但具体到底是什么,他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罗兄,你要王细君帮什么忙,要我出手吗?”
看着跃跃欲试的某人,罗鹧鸪咧嘴笑了,“你去找胡叔他们吧,把那几个学生的资料调出来,我希望他们几岁不尿床了你都给我调查出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大人。”俏皮地抱拳行了个礼,严玉霜大步走了,龙行虎步,英姿飒爽得不行。
“哦,对了,让胡叔把兄弟们分开,三两人一组,切记,切记!”
远远的,那个姑娘挥了挥手,“晓得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严玉霜单枪匹马地离开了,王细君收回了眼神,瞟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你这,并不只是简单地去做调查吧?”
罗鹧鸪竖起了大拇指,笑得很开心,“聪明,王姑娘蕙质兰心,果然看出来了我在做什么……我们来的时候,闹出的动静太小了,不是吗?”
“嗯?”小朋友满头问号,我蕙质兰心了吗我?
“沸沸扬扬闹了半个月,有些人就忘了自己的同窗了,这样不好。”点了点头,罗鹧鸪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希望严姑娘和胡叔他们动静大些,最好把整个书院都惊动了,那样才好。”
王细君的眼睛亮了,“打草惊蛇?”
罗鹧鸪笑了笑,“打草惊蛇。”
“分组不是为了调查效率高,是为了让这些捕快们互相有个照应——先生,你不是在拿严玉霜他们做鱼饵钓鱼吧?”
“还没有到那个程度,这家伙的胆子还没有那么猖狂。”
罗鹧鸪找了个亭子,寻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我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虽然刚和胡叔他们认识,但我也不会故意让他们去死,只是演演戏打草惊蛇罢了。”
“反倒是你。”
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少女,罗鹧鸪组织了一下语言,“听严玉霜说,你是医科的学生,成绩怎么样?”
小姑娘努努嘴,“一般般,怎么了?”
“一般般啊?”罗鹧鸪憋住笑,眉毛翘了起来,“你在书楼里偷书……窃书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
小姑娘黑着脸,“没,有。”
要不是周围没人,王细君都准备翻脸了。
点了点头,罗鹧鸪继续开口了,“书楼里的书,都是公开可以借阅的,你为什么要晚上过来偷偷看书呢?”
噘噘嘴,小姑娘扭过脑袋,不说话了。
沉默就是态度,罗鹧鸪表示了解了。
诚然,学校图书馆里的书籍,学生是大多可以借阅的,但万一学生不想让学校知道自己借阅了什么书呢?要知道,白马书院是被皇帝一道圣旨搬迁到南诏的,某种程度上讲,白马书院代表的就是朝廷。
事关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安危,为了“窃取”这些难得的医科知识,王细君有时候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能够干出半夜借书这样的雅事,王细君表示她的成绩一般,罗鹧鸪只有呵呵以对了。
“周秀儿,体格不小吧?”
王细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努努嘴道,“甚是肥壮。”
不理会她冷淡的样子,罗鹧鸪继续开口了,“所以就算在那个房间里分尸,能够让凶手折腾的空间也不是很大咯?”
闭眼想了想,王细君给出了答案,“非常小。”
“我认为周秀儿出现在那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
王子君砸吧砸吧嘴巴,“她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拉过来的?”
一个肥硕的女人,一般情况下力气也会不小,在那么狭窄的地方对一个女孩儿分尸,受害者一点反抗痕迹也没有留下,罗鹧鸪表示自己第一个不信。
被迷晕了,药倒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周秀儿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丧命。
甚至,罗鹧鸪更倾向于周秀儿当时已经死掉了,嫌疑人才能这么顺利在房间里完成了自己的罪恶。
他的时间掐得刚刚准,不是吗?在他杀人分尸之前,巡逻队没有能发现他。
显然,周秀儿没能给凶手造成多大的阻碍。
“周秀儿的死法,书院里的学生私底下有没有什么说法——我指的是她具体的死亡原因,当时县衙里的仵作过来检查的时候,应该有学生看到吧?”
想了想,王细君有些晚无奈地开口了,“有几个女同窗曾经八卦过,她是被刀子砍掉了四肢,身子被绑到了门板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王细君一个哆嗦,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罗鹧鸪一眼,“她们说,周秀儿嘴角的两边还被人用刀子特意划开过,嘴唇被人故意用丝线缝了起来,就像戏台上的脸谱一样,非常诡异。”
“嘴角划开,保持笑容;嘴唇封闭,给我闭嘴。”
深深吸了一口气,罗鹧鸪脸色严肃地看着王细君,“周秀儿是个爱笑的姑娘,但是嘴巴很八卦,对吗?”
“见人就笑,跟谁都合得来……但这只是在面对那些才子才女的时候,在普通人家的孩子面前,她的嘴巴可不客气呢。”
“原来如此。”
罗鹧鸪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堵。
有些女孩儿啊,看起来很漂亮,结果她只是看起来很漂亮。
临死了还被人做成了脸谱挂在墙上,真是可悲可叹。
“周秀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我们评价,王姑娘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王姑娘冷冷甩回一句话,“我不担心。”
“那你担心我接下来要问你的问题吧。”
手指轻轻拍打着桌面,罗鹧鸪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在王姑娘等待的眼神中幽幽开口了,“王姑娘,你知道怎么分尸吗?”
王姑娘:……
她看罗鹧鸪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