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脸忐忑的女线人，罗鹧鸪重新坐回了座位。
“真的是他吗？”
崔破的眼神里已经没有桀骜，帅气的脸上惨白一片，他紧紧盯着罗鹧鸪，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寻找到自己的答案。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在心底，崔破已经彻底认同了罗鹧鸪，这个名字土气的年轻人看起来笑嘻嘻的没有正形，却在三言两语间就从同窗几句话里找到了线索，这种本领不可谓不强。
有本事的人就应该被尊重，不知不觉间，高傲的读书人已经认同面前的男子了。
“不知道。”
苦笑着摇摇头，罗鹧鸪指着不远处的柴房，“虽然我很想破这个案子，但这会儿就指认蒋子明，我只能说证据不足。”
蒋子明究竟是不是杀害周秀儿的凶手，罗鹧鸪不敢说“是”或者“不是”，没有证据，推理得再完美，证言说得再花团锦簇，那也只是推理。
而破案，只讲证据，有证据支持的才是事实。
推理最大的作用，只不过是通过推理，让罗鹧鸪这样的专家来反推证据。
答案有些出乎意外，崔破张了张嘴，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放心，就算蒋子明不是杀人凶手，周秀儿的死也一定和他有关。”罗鹧鸪起身，朝身边的年轻人做了个请的手，“秀才，要不要过来看看……嗯，代表书院监督我审讯，怎么样？”
“额，不敢，不敢！”
崔破连忙站了回礼，脸上满是恭谨，“院长相信你，我自然也相信你，先生是个有大才的人，我就站在一边记录好了。”
“行。”
罗鹧鸪也不多说，让崔破带了纸笔，推开椅子慢慢踱步到了柴房前。
那里，两个姑娘低着头，不知道在小矮桌上忙碌些什么，时不时交耳轻声说着什么，看起来就像姐妹一样。
罗鹧鸪从来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融洽，笑了笑，他开口道，“怎么样？”
“差不多了。”抬起头，王细君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
少女的脸色红彤彤的，眉宇间有香汗，眼睛却如同星岚，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不错，让他签字画押吧。”
罗鹧鸪根本就没有看王细君的画卷，少女却一点也不在意，她扬了扬小拳头，“交给我罢。”
“我来我来。”一边有人比她还激动，三两下就抢过王细君手上的纸笔，乐呵呵地开口了，“还要给他解绳子呢，我来吧。”
严玉霜一手卷着纸笔，一手片了刀子，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显然，她已经看出来罗鹧鸪想做什么了，对王细君的大作一点也不爱惜，差点没有把小姑娘心疼坏了。
刷，大刀竖了起来，高高举起。
刷，大刀又砍了下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脑袋拼命往后缩，尖尖的下巴上是一张哭丧的脸蛋，“暴力逼供是犯法的啊，你们不要……嗯？”
绳子断了，他的呼喊戛然而止。
蒋子明呼了一口气，满头大汗，见众人紧紧盯着自己，他努力挤出两道笑容来，表情有些尴尬。
严玉霜却不跟他客气，用刀子拍了拍他的脸蛋，女捕头恢复了高冷，“蒋子明，签字画押吧。”
“签字画押？我签什么字，画什么押？”蒋子明一脸懵逼。
“你装什么糊涂，这是你刚才的丑态，我们已经画下来了。”纸张随便甩了甩，严玉霜的声音愈加冷漠了，“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一脸惊恐满身丑态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是我又怎么样？”
其实蒋子明不想承认，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不承认也不行，医科的那位女贱人工笔细描，一张破纸居然画得如此翔翔如生，他就算摇头否认也只是骗自己。
拿到的女人一直就守在柴房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自己刚才的这番表现，她已经全然看在眼里了吧？这张鬼画符，承认不承认也没有差别了，蒋子明有些沮丧地想到。
果然，那个女人又拿出了刀子，“是你我就砍死你，你个杀千刀的为什么杀害同窗？”
“你有病吧？”
虽然不能动弹，但这不妨碍蒋子明翻白眼，他朝一边的罗鹧鸪点点头，“大人，我只是和周秀儿有些瓜葛，我没有杀人，对吧？”
罗鹧鸪笑了笑，“你愿意承认了？”
“再不承认就成凶手了！”蒋子明狠狠瞪了某人一眼，“纸笔拿来，我签字。”
于是，签字画押，在罗鹧鸪的示意下，严玉霜解开了蒋子明剩下的绳子。
捕快们摆了桌子，点了蜡烛，直接把蒋子明按到了柴房中间的椅子上。
“说说吧，你和周秀儿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
蒋子明低着头，喃喃开口了，“我睡了她。”
“嗯？”
男人目瞪，女人脸红，捕快们更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珠儿滴流滴流地转。
咳嗽一声，罗鹧鸪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你们是情侣？”他又轻声开口道。
或许是已经承认，蒋子明干脆破罐子破摔，抬头笑了笑，“不是，但是她主动找了我，男欢女爱不犯法吧，大人？”
把过错推给女人？罗鹧鸪差点没有被气笑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上了床就是女人勾引你？你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尖耳猴腮的样子，你算几根葱！
周秀儿已经被害了，死者已经很无辜了，见蒋子明这样泼脏水，两个女人一下子坐不住了。
王细君挥舞起了小拳头，眼睛通红，“蒋子明，你还是不是人？周秀儿和你欢好一场，你就这样污蔑她？”
双目圆瞪，严玉霜好似一头母豹子，狠狠地瞪着蒋子明，“说，是不是你杀死了周秀儿？你得到了她的人，却也得不到她的心，是不是你嫉妒之下动了杀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罗鹧鸪连忙拉住了两个只母老虎，哭笑不得地开口了，“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蒋子明，你还不快继续坦诚？”
“啊，啊？”
打了个哆嗦，蒋子明连忙开口说话来。
见到罗鹧鸪松开手后，两女瞬间收拢了拳头刀子，一边的秀才公嘴角抽了抽：都是演员戏精，难怪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凶手到底是他吗？
看着自己面前滔滔不绝的蒋子明，崔破在心底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