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鲁葳葳感谢了刘传统的盛情款待,先告辞了,我没忘记留下话说,下次聚,我作东。
返回的路上,鲁葳葳给我提了个醒:刘传统不是说他的亲戚办了种养基地吗,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去看看,就说是想买点新鲜、放心的菜,顺便接近大自然嘛。这样比请他吃饭更好,再说,也不影响请他吃饭嘛。我觉得鲁葳葳这个主意挺好。
趁热打铁。当晚,我估计他忙完饭店的事了,就给他打电话:“老乡,周末你能抽时间吗?鲁姐说想到你亲戚的种养基地给家里买点菜,顺便也是去玩玩,呼吸新鲜空气。”
刘传统回答得很爽快:“好啊,我只当是休息一天,让店里员工去忙就是了。那你们定了具体时间告诉我就行了。”
周五,我提前一天跟他约好,第二天就去。我又和李成方联系,和阳群联系,问他们去不去。他们都说算了,没时间,也不想打扰我和鲁葳葳的美好时光(什么话?),以后再说。
周六,天气晴朗,天公作美。我们带上梓瑶,在阳叔粉店吃了扎扎实实一大碗河粉,开车到与刘传统约好的出城路口,同他碰头。让他的车在前,一同往山区进发。
出城后,一路上可见城市扩张的铺排场景。气势恢宏的立交桥、高架桥,宽阔的八车道机场大道,让无数鱼贯而行的小车显得像是一群群甲壳虫似的。到了城市外围,可以看见几十个足球场一般大的正方型建筑,阳光照射下发出瓦蓝的光,那应该是高铁站。再往前行,就是高低交错的高铁线、城际轻轨线了,在空中显得那样单单瘦瘦,让人担心能不能承受列车之重。一辆子弹头一样的高铁正飞驰而过,却感觉是那样轻盈。新建没几年的住宅小区、工业园区、大型酒店以及博物馆、展览馆、体育馆等公共设施,座座建筑鳞次栉比,但功能区划一目了然,其间的公园绿地、湖泊、河流显得弥足珍贵、不可或缺。
到了远郊,平畴、山峦、港汊一一映入眼帘,车道两边都是村民的漂亮楼房、果园、植物园、菜园,一派富裕农村的村庄景象和田园风光。
车行不远,就到了一个丘陵地带,山上是果园,芒果、荔枝、龙眼、香蕉、椰子树等等多少都有一些,树种之间泾渭分明。果园往下是菜园,各种各样的时令菜都种了不少,绿油油的一大片,间或也看到其间点缀着红色、紫色、金黄色。
我们把车停在大门口旁边的停车坪。大门上有“请您放心生态种植养殖基地”的招牌。刘传统说,既然是来看、来玩,就走路比较好。我们都赞同。梓瑶显然很少来农村,不提有多高兴了,欢喜雀跃的样子十分可爱。
刘传统跟庄主,他的亲戚接洽后,就领着我们往里走。他跟鲁葳葳说,等返回之前再摘菜,回去更新鲜。鲁葳葳说好的,其实也是来玩,摘不了多少菜。
我说:“刘老板,我们先看养殖园可以吗?”我想,梓瑶应该更爱看动物。
“可以,反正先看哪都顺路。”刘传统说:“周大哥,你就不要一口一个老板了,我算什么老板咯。我比你小几岁,你就叫我名字吧。”
我就说:“那好,我就叫你传统,好记,又不生分。”
“那敢情好,大哥。”
走到一个山坳里,就看到了养殖园。那里有或砖砌或石头垒成的房子,更多的是竹子和木板搭建的棚子,也有依自然生长的树木、竹林,用铁丝网或竹木栏杆围成的不同动物的活动区域。山坳低洼处是鱼塘,有几个人在垂钓,应该是大清早就来了,收获已经颇丰。梓瑶在鸡鸭鹅养殖园拍照,我们就等她玩个尽兴。
刘传统说:“园子里鸡鸭鹅不多了,都到野外觅食去了。等下我们走到哪随处都能看到。”
我说:“是的,刚才路边都看到有几只鸡,鱼塘里不是看到有鹅有鸭吗。还真是自然放养啊。”
刘传统说:“这个不会有假,客户是要来体验式采购嘛。”
我说:“现在餐饮业竞争激烈,你做原生态,是生财有道啊。”
刘传统说:“现在食客的嘴巴也刁了,饭店不好做呢。”
我说:“也难怪,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要让人放心啊。不是经常看到地沟油、农药残留超标、催生、催长素的报道吗。”
刘传统说:“所以我们饭店对购进的原生态食物是要有产地证明,有专门进货渠道、有识别码的,大多是从这个请您放心种养基地采购的,完全可以放心。”
我点点头说:“你这也是差异化经营,随着知名度增高,回头客增多,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刘传统说:“那就托大哥的吉言了。”
等梓瑶玩够了,我们继续前行。山坳最深处,接近果园,是野猪养殖园。四周用小指粗的铁线拦得很牢靠。据说,野猪发了狠,连老虎也怕它三分。还听说,如果猎人对野猪开枪没有一枪致命,野猪会猛冲过来,用两根长长的獠牙将猎人戳死。不过,我们看到园子里的野猪似乎很温顺,多是懒洋洋地躺在茅草窝里。看上去只是比家猪瘦一些,毛长一些粗一些。
“野猪肉并不好吃啊,太粗糙了。”我说:“还不如家猪肉好吃。”
“是的。要厨师手艺好,做法,火候,佐料都有讲究,要入味,不然吃起来太柴。”刘传统说。
我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来,说:“野鸡肉也不好吃。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在长沙植物园玩,植物园有个好玩的项目,是用汽枪打野鸡,谁打的归谁。我们打了好几只,拿回去做菜,一点都不好吃,都扔了。”
刘传统说:“跟野猪肉是一个道理,要碰到好厨师才做得好吃。”
我们看完养殖园,又到果园里转了转,走累了就坐在树下歇息。鲁葳葳把带来的零食和饮料分发给大家。树下经常看到几只鸡在捉虫子,见我们吃零食,也围过来了,啄捡着食物渣子,不知道怕人。梓瑶手里的零食大多成了鸡们的美食,她喂得好开心,比自己吃开心一百倍。
我拨了一下鲁葳葳的手臂,朝她女儿呶呶嘴,她笑了笑,一脸的慈爱。
“孩子的教育也要方法得当,是吧。”我说:“人的天性是与自然和谐相处,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应该让他们多接触自然,他们的心智会更健全。”
鲁葳葳说:“中国的父母首先要教育好自己,自己都没有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意识,反而是破坏自然环境,猎杀野生动物。电视里不是报道你们湖南有个山区,晚上张网捕鸟,还用灯光吸引鸟儿自投罗网,用鸟铳驱赶鸟儿飞进罗网吗。”
我说:“你们广东吃野生动物更是登峰造极呀。你们吃猴脑,不是太残忍了。能吃的动物,你们的烹制方法也让人咋舌。什么吃鹅掌让活鹅站在炭火上方的铁板上啦……”
“去去去,湖南广东比拼冷血是吧!”鲁葳葳没好气地打断我的话,“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刘传统在一边哈哈笑开了。
我又针对他说:“你们饭店说是有洞庭湖回头鱼,难道是这个基地养的吗?”
“是啊……”刘传统一脸茫然看着我说,不知我为何这么问他。
我说:“除非科研有了成果,出了新的回头鱼品种,在这个基地养殖。你知道吗,洞庭湖回头鱼是生活在长江与洞庭湖交汇处,它从洞庭湖里游到长江水道,不再往前游,而是返回洞庭湖,所以形成了那里才有的特有鱼种回头鱼,这种鱼肉质特别鲜嫩甜美。”其实我说的也是道听途说而来,没谁考证过。
刘传统又一脸释然,说:“原来是这样子啊。我们只是感觉这种鱼点菜的食客多,就多从基地采购,也没问过他们从何而来。价格是有蛮贵呢。”
我说:“不信你单独问问你亲戚,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古怪呢。”
“还是不管他吧。”刘传统说:“不过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一个地方的地理气候特点,动物习性,让当地出产某种特有的品种,做成菜味道还不一般,广东的禾雀不也是吗,我们那边就没有。”
“是的。”我说:“所以到一个地方,不管是去旅游还是出差,都可以尝尝当地的特色菜,也多了一种人生体验。”
鲁葳葳不以为然地说:“就是好吃嘛,还人生体验呢。”
我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心想,你怎么就不给我留点面子呢,搞得像夫妻斗嘴似的,不怕旁人笑话么。
果然,刘传统又哈哈笑开了。
我说:“如果不是中国人好吃,我们的美食文化怎么会这么发达,在世界上独树一帜,独占鳌头。”
鲁葳葳一点也不放让,说:“美食文化是你们好吃的人创造的么?你炒几个菜试试,看你能达到几级厨师的水平。”
“你还不要将我的军,我搞不好就改行去学厨艺了。反正传统的饭店里有现成的厨师,我拜个师傅就是。”我被鲁葳葳话赶话逼得有点恼火了。这女魔头,今天是不是生理期呀。
鲁葳葳说:“好,我等你出师成为大厨。”
刘传统插科打诨,说:“那我们饭店以后请你掌勺,只怕会美名远扬,食客如云啊。”
鲁葳葳挖苦说:“那你可要小心香港澳门的大饭店会把他挖走啊。”
我也绝地反击:“不是说我先要炒几个菜给你试试吗?你可要给我吃个风扫残云,一干二净啊,不然怎么见得我手艺之高,人家怎么会挖我去呢。”
几个人都笑了。
从果树林里走下山坡,到了菜园里。鲁葳葳看上的菜,我们就帮她摘了一些。韭菜、剑蓝、油麦菜、丝瓜、茄子、豆角,玉米棒,样样都有,差不多了,也有两塑料袋了。阳光没有遮掩,时间长了受不了,我们赶紧走出了菜地。
到了基地管理处。又要工作人员帮忙捞了几条鱼,砍了十多斤猪肉,装了一小篮子土鸡蛋。我一起结了账。管理处旁边是基地开的一个农家乐餐馆。我们就在那里点了几个菜,都是农家做法,味道真好,主要是原料正宗。我要买单,可是刘传统的亲戚坚决不让,也就作罢。刘传统叫他亲戚表叔,我们也跟着叫表叔。
“表叔,您太客气了。”我说:“我们免不了以后会常来,再不能这样白吃白喝了,不然不好意思再来啊。”
“只要你们来玩得开心,经常来就是,一桌饭菜有什么,都是地里出的菜。”表叔热情地说。
我说:“只要以后由我们买单,我们三天两头来,吃你这里绿色健康的饭菜。”
表叔应承说:“你要这样说,那我收你们的加工费就是。”
我说:“这样就好,可以长期来往。下次来,我们在你这钓一天鱼,吃两餐饭。”我想,下次钓鱼就不要喊鲁葳葳母女俩来了,不然她们会觉得没意思。也不知刘传统想不想钓鱼呢。我朝他看了看,他点点头,说:“要得,下次来钓鱼。”
我们跟表叔道了别,把几袋子菜放到车上,准备出发返回。
看着成堆的菜,鲁葳葳说:“收获不小,满载而归啊。”
我说:“收获最大的怕是梓瑶吧。”
梓瑶高兴地表示同意,坐上车就翻看她拍的照片,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