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晓藜来公司后,我又要她来我办公室,对她耳提面命,重点是要她注意保护好自己。这次是她独当一面作战,我不在她身边,全靠她临机决断了,目的是把连锁酒店的业务做成。
张晓藜领命而去,我怀着期待的心情,看着她消失在关闭的电梯中,直到红色数字显示到了一楼。
我拜访过的目标客户,还剩千锦SPA是个优质客户,必须做成业务。我稍稍作了资料准备,也把自己简单修饰了一下,就找出店长童学的电话,打了过去,还好,他在店里,说资料他看过了,我可以过去当面和他交流一下。我和他约好了时间,就动身去千锦SPA。
千锦开业时张灯结彩的场景还大部分保留着,一看过去就感觉热闹气氛哄托出来了。虽然周围环境比较杂乱,车辆不按规矩停放,占据了不少人行路面,但商业区人流如织,最不缺少的就是人,一点也不影响千锦的美容美发生意。
值班经理还是杨韵小姐,她也还是那身充满喜气的粉红短袖工作装束,胸前是我记忆犹新的9号牌。
我对门口的迎宾小姐笑着,没停下脚步,直接走到前台杨韵面前。她好奇地打量我,显然是不记得我了,可能是感觉我不像是来消费的,就礼貌地问我:“先生您有什么事?”
我说:“真是美人多忘事啊。看来我长相不丑,不然你肯定还记得我,因为我让你受过惊吓,你对我印象就深。”
杨韵露出了微笑,感觉我说话带点自我调侃,有点意思。她说:“您是说您来过千锦呀?那我真不记得了,接待过的客人太多了,印象都不深,很抱歉啊!”
我说:“没关系,我应该早点来回访你,时间久了,不记得也正常。我是来联系过业务,你向童学店长引荐过的,做节能环保产品项目的,能为你们店子省一半空调热水费用。”
她突然顿悟一样,“哦——”半天才缓过气来,“您一说能省钱我就有印象了,是我要服务员带您上楼见童店长的。”
我欣喜地说:“是啊是啊,你好记性,哈哈。”
“您这次来还是要找童店长吧?”
“是的,我跟他打过电话了,他约我来的。”
“那您请上二楼找他吧。”杨韵指了指楼梯。
我向她扬扬手,就径直往二楼上去。我找到了美发部,童店长还在亲自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做头发。这妇女虽然长着一副中国脸,但穿着打扮很像马来西亚、新加坡那边的富态妇人,面部黑里透红,一看就是户外活动偏多的主。上午客人不多,童店长让我稍等,忙完这一个头就接待我。
我说:“不急不急,你慢慢忙,我可以等。”说完坐到一旁靠墙的沙发上玩手机。我悄悄拍了几张美发厅的照片,给鲁葳葳发过去。她回了个发问的图标给我,意思是我这是在哪美发啊,怎么不去她店里美发,花这冤枉钱干嘛。呵呵,这图标的作用真不小,能抵二、三十个字,还含蓄、不温不火、又让人明白无误。
我说:“在一个叫千锦SPA的店里做业务。”
她说:“我知道这家店,刚开业不久。你的嗅觉挺灵嘛,不是属马驹吗,怎么又属小狗啦?哈哈。”
“这里的美女太多,我是闻着脂粉香气就过来了。”
“哼,你是闻着狐狸精的骚气就屁颠屁颠过去了吧。”
这女魔头!
“周总,我忙完了,让你久等了。”童学已经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那个花枝招展的富态妇人跟他打了招呼,拎着小手包,晃着肥厚的屁股走出了美发部。我们看她消失在门外,才收回了目光。
我握了握童学的手,说:“你手艺炉火纯青,又快又好,难怪刚才那个夫人要你当店长的亲自帮她做头发。”
“哎,只是虚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他谦虚地说,感觉比头一天见他好亲近、好说话。
我说:“童店长,我们公司的产品你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他说:“我详细看过了,是不错啊,就是不知稳定性、可靠性如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如资料所说,可以节省一半空调、热水费用。”
“这个你放心,已经有不少样版项目,都可以说明问题。”我说话的语气像打包票似的,让他打消疑虑。
“这方面我也不懂,但我有个表哥是在一家空气能热泵厂当工程师,他应该可以帮我验证。”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像是欲言又止,便问道:“你的意思是?”
他说:“能不能把你们的产品拿到他们厂里的实验室验证一下?”
这倒是客户提出的一个新思路,如果我不同意,显然这单业务就泡汤了。如果我同意,公司会不会通得过?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
他见我沉默不语,就说:“如果为难就算了。”
我不知他说“算了”是什么意思,是说就不做我们公司的项目了,还是就不做验证,项目照做不误?
我不想放弃这单业务,只好先稳住他,说:“没什么为难的。只是我作不了主,要向公司汇报。”
他说:“那就等你们公司的准确答复吧。”
我向他告辞,走在街上,还在想童学这个要求真是多此一举,本来挺简单的事被他搞复杂了。我们公司的产品已经做了不少客户单位的项目了,他可以去了解情况嘛。是不是他本就不想做这个项目,故意设置障碍,让我知难而退呢?也可能他仗着他表哥是生产相关产品工厂的工程师,定要检测到科学、准确的数据?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会放弃这单业务的,过程再麻烦、再啰嗦,也要争取办成,得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
回到公司,刚好老总在办公室审核公司业绩报表。
我走到他办公桌前,两手扶着办公桌沿,对他说:“有个比较麻烦的事,有一家发廊要求单独检测我们的产品,说是符合准确数据,才会用我们的产品。”
“到哪检测?”老总停下手里签字的笔,感到不解地问。
我就按童学说的回答了老总。老总听后说:“要防止我们的核心技术泄密。”他对那家工厂是很熟悉的,“听说这家厂子一直在找技术改进他们的传统产品。”
我找到了童学强调要先检测的用意所在,他应该是想帮表哥找技术,也不排除他得了表哥甚至是那家厂子的好处,被收卖了。不管怎么样,对我们公司特有的技术都是一种侵犯。前提是如果我们的猜测能得到印证的话。
但是,这单业务还是要做,我是不能放弃的,,前头是刀山是火海是油锅我也得闯,不就是个技术泄密的问题吗?我起草了个技术保密协议,给老总审核过了,他认为可行,我这才去找童学商谈。
千锦的面膜做得不错,我请童学做男士面膜。这是一楼的一间面部美容室。两个穿着白色齐膝裙装的女子安排我们躺下,从消毒柜里拿出湿毛巾,给我们擦了两遍脸,然后敷上洗面奶,我看了一眼童学,一脸白色,只露出眼睛,鬼脸一样。我想,我的脸也会是这样。如果晚上走到街头,会吓着路人。
两位女子给我们洗掉洗面奶,又敷上什么膏,然后给我们做按摩,从头部开始,指法很轻柔,让我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但一想起今天我是干嘛来了,就还是打起精神,跟童学交谈。我大致说了公司老总的决定,说了协议的的大致内容。请他考虑有什么好的意见需要提出来。他沉吟半晌,说:“协议的内容我没什么意见,就是执行过程中我没法保证,因为我不懂技术,也可能不会在现场,就是在现场也看不明白。”
“那能不能请你出面跟你表哥说说,请他以个人名义或工厂实验室名义签字盖章呢。”
“这个我试试。”
正事谈完,我们和两位女子扯闲篇,大概是因为店长在此,她们一直显得有点拘紧。
我对她们说:“我在洗脚城做按摩,洗脚妹对客人都很热情,主动说话,你们怎么一直不开口呢?是不是你们店长规定跟客人交谈要扣工资啊?”
跟我按摩的女子笑了笑,说:“不是啊,怕耽误你们谈正事嘛。”
我调侃道:“那好,现在我们是自由活动时间,也可以是娱乐时间,你对童店长有什么心里话可以随便说了,有什么心里的歌也可以随便唱了。”又把头转向童学,“是吧?童店长。”
两位女子神态放松了不少,笑盈盈的,等店长发话。童学话里有话,一脸奸笑,说:“是啊,难得现在有周总给你们撑腰、打气,你们就尽情放开吧。”
跟我按摩的女子叫兰兰,她说:“没有呀,店长对我们很好呀。”
我说:“什么个好法,是白天好还是晚上好。”
兰兰说:“都好。”说完大笑起来。
另外那位女子叫涛涛,她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对你们都好,就是对我不好。”
童学说:“好,有诉苦的来了。”
我说:“涛涛有什么阶级苦、血泪仇,只管倾诉出来,今天我们一起开店长的批斗会好吗?”
大家都乐了,只听涛涛说:“店长什么都好,有一点不好,就是吃饭时喜欢给我们夹菜,她们都瘦,就我胖,是不是对我不好?”
这个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