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家五星级酒店的包厢里,陈稽然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格子衬衫,袖子胡乱地挽起。他拿着一杯装有甘美红酒的高脚杯对身边的胖男人说着话,罗艺手中拿着一份合同书让那个胖男人签字。
胖男人显然已经被灌醉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罗艺说什么他都傻笑着点点头,最后他拿起笔在合同书上签了字。所幸的是他在合同上签的字,并没有因为喝醉酒而变得歪歪扭扭。相反,合同书上的字依旧遒劲有力、清晰分明。
稽然满意地拍了拍那个胖男人的肩膀,非常高兴地喝下了那杯颜色犹如玫瑰般美丽的红酒。罗艺立刻把合同书放进她随身的包里,偷偷瞟了稽然一眼,她看到他嘴角边洋溢着美丽的笑容。她被他魔鬼般的笑容吸引了。那笑容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阵悸动,但是马上又被她的理智给压制住了。
她看着那个胖男人说道:“陈总,我马上找人把他送到房间里。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需要在酒店里休息一晚吗?”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还要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呢。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吧,明天结完账一起到公司里报销。他可真能喝啊,我都快要喝醉了。罗艺,你的酒量不错啊,看来你这个秘书我是没有请错。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那就周一见了。”
稽然拿起外套叫来了几个男服务员,把那个胖男人扶到了酒店的房间里。他站在门口笑着和她说了再见。
罗艺呆呆地看着稽然消失在门口,他从来都会把事情处理得很完美,有些事情他总是自己去处理,所以她没有像别的公司的女职员那样受到客户或者什么人的骚扰。她顶多就是帮他挡几杯酒而已。在她的心里,她已经爱慕他许久了。
她来到酒店的高级套房里,客厅里放着一套黑色的真皮沙发,沙发的旁边摆放着精致优雅的落地灯,坐在沙发上抬头就可以看见精美的水晶灯,漂亮的电视背景墙华丽又很温馨,让人仿佛有种回家的感觉。从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卧室里放着一张舒适的双人床。她看到那张床,突然好想有一个男人可以拥抱她,把她紧紧地抱在他温暖的怀里。
是啊,她想念的正是他的怀抱,能和他在床上相拥度过一个晚上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她承认女人总是太容易满足,一个拥抱就可以让她高兴很久很久,特别是他的拥抱。
她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酒后的醉意,从脸颊到脖子都微微泛红。她记忆里的拥抱那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清晨醒来,他们两个人和衣相拥着躺在床上。初升的太阳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睡梦中的他就像婴儿般安详,他的眉头没有像往常那样紧蹙着,眼睑微微地闭着。她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观察他,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把他吵醒。
她看着窗外阑珊的夜景,迷失在这朦胧的夜色里。她在期待,期待着一个男人,可是他却消失在这夜色里了。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在想念谁,是他的妻子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他有想她吗?她有些害怕,害怕被这朦胧的夜色吞噬了。
她怒视着玻璃窗上的人影,嘲笑她的愚蠢和多情。聪明理智的她怎么会被这么一个男人给征服呢?她的血液里的热情犹如正在喷发熔岩的活火山,而他则已是慢慢西下的太阳,正在抓住自己青春的尾巴努力地创造他的人生奇迹。
她丢下玻璃窗上的人影走进了浴室,醉意朦胧中仿佛镜子就是她挚爱的男人,妩媚地对着镜子一件一件地脱掉身上的衣服。她观察着镜子中的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一点赘肉都没有,身材纤细苗条。在镜子里看不见她的双腿,但是她知道她的腿肯定很美。因为有好几次,那些男人盯着她的腿露出谄媚的笑容。
浴缸里的水哗哗地放着,热气瞬间把整个浴室变成了仙境。她仿佛变成了神话里的夏娃,想去诱惑美男子亚当,可笑的是亚当已经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因为亚当已经被另一个夏娃诱惑了,而那个夏娃却对他不理不睬。
她越想越痛苦,索性整个人躺在浴缸里,让水淹没了自己的脸,呼吸瞬间变得困难,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嘴角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么死了,她就看不到那个男人成功的一天了。再怎么说,她可是他的秘书啊!
在这个夜晚如此痛苦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高漪萍正在犹豫该不该打电话给稽然。她看着电话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今天又没有回家吃饭。那他今天还回来睡吗?他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回来睡觉了。好可笑,我好像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我……我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呢?”她在问着自己,可是手已经摸到了电话。突然,清脆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急躁地响了起来。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但马上就接起电话:“喂,是稽然吗?”
“喂,漪萍啊,我是爸爸。今天晚上,我不回来睡了,妈妈那边就麻烦你去说一声。稽然他还没回来吗?哦,对了。今天他有一个很重要的客户需要去应酬,所以今晚也就不回来了。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们。别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家里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爸爸,你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家里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
“恩,那就这样吧。”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她对着话筒苦笑着说道:“又是一个不回家的男人。”
她放好电话,心里更加地痛苦。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显得她好渺小。明亮的灯光也无法照亮她心里的阴暗。这个家里好像没有什么欢声笑语的时候,她的丈夫和公公整天在外面忙着他们的事业,婆婆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
“妈妈,你在想什么?”琦昀刚从琦凡家回来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发呆,关切地问道。
她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我没想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琦昀听到母亲的话,连忙坐在母亲身边,帮着她捶背。她看到儿子这么懂事,高兴地说:“琦昀长大了,知道疼爱人了。好舒服啊!”
“我是你们的将来,等我长大了也要找一个和妈妈一样善良贤惠的妻子。到时候,妈妈就可以不用这么操劳了。我们可以分担家里的家务事,我不会像爷爷和爸爸一样整天都不在家里陪你的。”
“噢,是吗?妈可会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到时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狡辩说那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妈不能当真的。”
夜色中,稽然孤独地走在路上,因为喝了酒,冷风一吹,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在心里问着自己:“这茫茫夜色中,哪里是我的落脚点呢?”他找不到答案,继续往前走着。
他又走了一段路,还是不知道应该走到哪里去。城市里灯火阑珊,唯独没有他的去处。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好像他被人抛弃了,抛弃他的人是他内心深处最爱的那个女人。
他可以得到全世界,但却得不到她的心。他寂寞地苦笑着,不由地皱着眉头,额头上现出好几条皱纹,眼睛完全失去了光彩,呆呆地望着前面的路。
他头痛得厉害,心里难受极了,整个世界好像开始旋转,路灯瞬间变成了无数个影子在他眼前旋转,就连路旁的树也变得奇怪起来,树叶疯狂地摇晃着。他东倒西歪地在人行道上走着,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两旁的店铺早已经关门了,他们现在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美梦带给他们的快乐。
他心里很难过,似乎有一肚子的东西在向上翻腾。终于没有忍住,一张开口,吐出了他先前吃的东西。他觉得吐够了,用手揩干净嘴,一股酸臭的味道让他觉得恶心。
他心里烧得厉害,用力挣一下,又开始呕吐起来,这次总算是吐畅快了。他的胃里不再翻江倒海了,但是开始绞痛起来,每一次应酬后他都是这么狼狈,幸好没有什么人看到他酒后的模样。他捂着刀绞般疼痛的胃蹲在了路边,他觉得脑子凝成一块重重的硬东西,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闪着泪花,那是呕吐时挣扎出来的。
“稽然,你还好吧?”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旁边,他吃力地回答道:“佳海哥,我没事!”
“还说没事,胃又开始疼了吧。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吗,怎么又到处乱跑。琦昀可比你听话多了!起来吧!”佳海搀扶着他站了起来。
“我心里难受想自己走走!”他苦笑着说道,便让他扶着走到了车里。
佳海上了车后,转过头问道:“回家还是回公司?”
“回公司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身边的袋子里有姐姐给你煮的小米粥,胃药也在袋子里。”
“我想先睡会儿!真是有劳佳君姐费心了,小米粥还是等我回公司洗完澡再吃吧,身上一股酒臭味可真够难闻的。”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