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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三岁之前

如要锻炼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必定要叫他吃苦受累,百不称心,才能杨成坚忍的性格。

------杨绛先生

我还不能预测孩子们的未来,将在北美哪个大学读书,选择什么专业,毕业后是否读硕士博士,以后从事哪一个行业,最后又在哪里定居,这些充满未知的猜想,就像悬疑故事一样吸引着我。我非常幸运,因为从头到尾都没有缺席,在他们成长的岁月里,我一直都在,没有缺席。

在他们十几年来的经历中,很多的小事值得回忆和分享,就从他们时八个月大的时候开始吧。

我和当时的保姆一人负责一个婴儿,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谁也帮不上谁,我还责怪保姆没有抽空做饭做家务,保姆委屈极了,她说,我根本没有闲着呀。因为夜里数次被宝贝啼哭惊醒,起来照顾宝贝,白天也没有时间休息,连续几个月下来,我们的体力精力已经到达极限。

就希望晚上可以早点休息,可是宝贝们总是晚上十点以后才睡,怎么办呢?

我顾不上和乔治商量,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一天晚上七点半,给俩宝贝吃饱奶之后,乔治开始轻轻晃动两个摇篮,哼着摇篮曲,试图哄孩子早点入睡。

俩孩子当然不肯睡啦,他们还想到处爬一爬,触摸新鲜的玩具,或者听听音乐。可是又不会说话,只能用大哭来表示不同意见,那哭声响彻家里的房顶,撕心裂肺的,让我不忍心看下去。

乔治却不介意,不放弃,一直坚持,直到孩子们苦累了,大约八点多一点的时候,终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这一切重来一次。乔治很有耐心,一直到八点一刻,完成了哄睡的任务。

第三天晚上依然准时哄睡,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奇迹出现了,第七天晚上,快到八点的时候,孩子们不再哭闹,自己就安静地打哈欠,准备睡觉了。从那之后,孩子们养成了良好的作息时间,每天晚上八点就会准时睡觉,除了偶尔的例外安排,比如在亲戚朋友家,不能及时回家的情况下,八点也会特别困倦,会在沙发上安静地打盹。

从此之后,每天晚上八点之后,我就可以安静一会,做些自己的事情,看书,和乔治聊天,一起看看最喜欢的美剧,比如《绝望主妇》第一季,第二季,还有受欢迎的《老友记》第一季和第二季,以及后来的美国大学校园青春剧《橘子郡男孩》,那是我们非常难忘的回忆,一对无依无靠的夫妻俩,毫无育儿经验,带着一对需要各种照顾的新生儿,在这个到处都是勤快的爷爷奶奶帮忙带孙子的世界上,我们坚持着不去羡慕别人,遇到困难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回想起来,也非常佩服自己的勇气。

在孩子们一岁两个月的时候,断奶也试过保姆的建议。儿子八个月已经自动断奶,因为总是抱着保姆给的奶瓶,我总是忙着女儿,疏忽了儿子的母乳喂养问题。保姆建议我和女儿分开睡,可是到了夜里,女儿哭得太惨烈,我实在不忍心,还是给女儿吃了母乳。

后来,我自己研究了一个办法:逐渐减少母乳和配方奶瓶的比例。从一天只用一次奶瓶替换母乳,三天增加一次,用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逐渐增加到只在夜里会哭着要求吃一顿母乳。

一直到最后那天夜里,女儿睡得非常安稳,她终于忘记了母乳。就这样平稳地完成了断奶。

之后的陪伴和教育阶段,俩孩子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儿子开始渴望学习,渴望识字。他就喜欢英文26个字母,也喜欢自学汉字。于是乔治为孩子买来了字母类的木制积木玩具,儿子就被这些字母深深地吸引,总是挨个拿着英文字母去爸爸房间咨询字母的发音。

很快,儿子记住了英文字母的顺序和每个字母的发音,同时,他开始默默记忆碟片里和电视节目里的汉字,并没有向我请教什么,就在那些儿歌和小故事里,逐渐认识了上千个汉字,到三岁上学的年龄,他的学习已经让学校老师感到惊讶。

老师问我,是不是在家里提前辅导儿子学了中文?我回答:哪有时间,每天忙得吃不上饭呀。

然后别的家长会表示羡慕。她们说,一定要好好培养你的儿子哦。

和儿子不同的是,女儿对学习没有兴趣。她就喜欢捣乱,经常会破坏儿子精心摆放好的积木玩具什么的,而且是故意的;她喜欢运动,喜欢荡秋千,让我帮忙推,推得越高越好。

女儿喜欢观察,看弟弟是否有着靠近妈妈的苗头和迹象。一旦被她发现,立即加速爬到我的怀里,如果她不能如愿以偿,被弟弟抢先了,那可不得了,她会哇哇大哭,音量之大,闹得我不得不妥协,暂时丢开儿子的小手,然后忙不迭地抱起她,哄着她,只求她能安静下来,否则我的脑袋都不知道会不会炸裂。

这样的情况,只发生了几次,却产生了难以弥补的后果。儿子太乖,在一次次无奈的挫败中,他没有抗争,而是默默地退让,不哭不闹,就这样逐渐变得独立,和自立。

儿子的乖巧,让我心疼,可是我没有办法扭转这样的局面。我不知道那时候,那么年幼的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会不会真的是理解妈妈的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太狼狈?还是天生温顺忍让,像妈妈一样逆来顺受,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哪怕是属于自己的一切?

无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为儿子感到不公平。眼看儿子的性格越来越腼腆害羞,特别怕看到生人,一直持续到三岁上学之前,他依然是见到生人就立刻紧闭双眼,逃避那种恐慌的感觉。

这样的话,到了上学那一天,需要面对学校和教室里更多的陌生面孔,那可怎么办呢。

带着隐隐地担心,正式开学之前的那个月,我有意带上俩孩子去乔治的学校里参加活动,比如在操场上玩沙子,滑滑梯之类的,果然,儿子见到陌生人就逃避,并且不肯再去学校。

为此,乔治也开始焦虑了。他反复鼓励孩子,告诉儿子,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是朋友,没有人会伤害他。。。但是没用。提前去学校,儿子会默默流泪,就是不肯去。

在开学前的那一天,不得不去教室里和新老师见面了。趁着老师和同学们都在会议室见面的时候,我牵着俩孩子的手,走进了幼儿班的教室里。那时候,儿子已经被楼道里频繁遇到的几个陌生人吓到,立刻闭上了眼睛。

进了教室,儿子依然不敢睁开眼睛。我鼓励孩子:快看,有字母游戏哦!

儿子瞬间睁大双眼,发现自己就站在平时最喜欢的英文字母立体拼图面前,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好像感到欣慰,立刻专注地投入在他的字母世界里,忘却了周边陌生环境带来的压力。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学校这个地方了。

第二天,正式开学的日子,我告诉儿子,今天开始,我们每天都要去你喜欢的那个教室了,你可以每天都摆放那些英文字母积木了,好不好呢?

儿子开心地回答我:好啊!

就这样,孩子们顺利开始了三岁之后的学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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