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起,江小鱼本想再呆一会儿却听得丫鬟来报。这才想起昨日和母亲约好要到七煞圣宫外头逛逛。
转头看姜朔风的面色有些不好,也不便在打扰了。
“母亲唤你,你便去吧。放心,这儿有我。”慕容寒宵两指拈着一块糕点,向江小鱼的方向伸手,“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要不然母亲得说我欺负你了。”
江小鱼看看慕容寒宵又看看姜朔风,总觉得两人的气场有些不和。这一个瞎一个伤,两个病患应当怎么都不会打到一块去吧?
“他现在这个样子跟我动手就是找死。”慕容寒宵一贯不留情面。
我就是怕你把他不小心碾死啊!江小鱼气结。
不过,慕容寒宵既然收留了他,就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出手,这一点她还是相信的。
木门合上发出一声闷响,慕容寒宵依旧坐在那里喝茶,身形慵懒靠在圈椅的椅背上,嘴角含笑却泛起了冷意。玉瓷茶碗与茶托轻轻撞击,发出脆响。
两指宽的素色帛带覆在眼上,遮掩了情绪,让他整个人都透出神秘的危险气息。
“怎么?不甘心?”慕容寒宵的手指轻轻拂过腕上的金蚕丝。
“没有。朔风感念尊主恩德。”姜朔风目光灼灼盯着慕容寒宵。
“哦。那就是还不愿意醒。姜朔风,堂堂江氏大长老之子,懦弱无能得令人可怜。”慕容寒宵站起身,拂袖向外走去。
早在十数日前姜朔风已到七煞圣宫,只不过他见到的并非心心念念的师姐,而是眼前这个曾在地牢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姜朔风?姜如峰的小弟子……”慕容寒宵坐在主位上,指尖抚过桌上刻满了字的竹简,似是找到了什么,轻点竹片。
姜朔风被绳索紧紧缚住,被黑衣卫压在堂下。发丝蓬乱,显然在外流离了不少时日:“你们这些魔教的杂碎,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要伤害我师姐!”
“堵上嘴。让他好好瞧瞧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慕容寒宵手一挥,竹简不偏不倚落在了姜朔风瞪大的眼前。
江朔风——江氏一族大长老江如峰之子。定阳九年于正魔之战中卒。
他呆愣了一瞬,呜呜地叫着,目眦尽裂。这是真的,七煞圣宫没必要骗他。
他曾在门内发现过两块牌位,上面所写正是江挽秋和谢澄明。那时他还猜测师父或许与江氏有故交,没想到自己竟也是江氏之人。
除魔卫道了十数年,却发现自己也是魔教的一份子,何其讽刺!
“本尊算是见识了,身为下属被主子护着,一护就是七八年。大长老教子有方。”
慕容寒宵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猛然掐住他的脖子。
“她多少次被你连累,为你受罚,你现在逞什么英雄?呵!小师弟,倒不如说是个小废物。”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料慕容寒宵起身,背过身去,出言道:“姜朔风,即日起入七煞圣宫朱雀堂门下。”
忽然似又想起了什么:“琅环在里头也呆了有些时日了,给个了断吧。”
姜朔风从未杀过人,却在那一日杀红了眼。炼狱中数十罪徒连带着旧朱雀堂堂主琅环,死于他的剑下……
浴血重生,白衣少年再也回不去了。
“朔风自请入炼狱历练。请尊主成全。”姜朔风猛然起身跪倒在地,愈合不久的伤口又一次崩裂,血花染红了衣衫。
慕容寒宵站定了身,侧头:“小鱼儿担心你,指不定要怪我苛待你,这几日好好养伤。”
“还有,下一次不必跪我。你的主子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