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江小鱼即便躲在慕容寒宵的怀中,仍能听见那沉闷的敲击声,就像脚步,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包围了她。
而且她确信慕容寒宵此时什么都没有听到。这才是最令她慌张的。
是幻术。慕容寒宵心下了然。
他轻轻抬手,用温暖带着薄茧的手捂住了江小鱼的耳朵,让她将头贴住他的胸膛,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没有鬼,别怕。”
江小鱼迷迷糊糊,只感觉耳后一阵钝痛,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她脱了力,只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慕容寒宵的衣襟。而慕容寒宵适时搂住了她的腰,给她借力。
缓了好一会儿,江小鱼眼前的景象才慢慢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而那诡异的敲击声早已不见了。
幻术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利用一些毒物将人内心的最深处的恐惧释放出来,再加以铃声、风声诱导。看到听到的景象也是因人恐惧之物不同而异。
可以说就是醒着做噩梦。
慕容寒宵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摸索着将她扶到一边,安坐在石凳上,自己缓步回到古琴前坐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容寒宵低头触摸古琴上的花纹,神情淡漠,白练遮住了眼眸也掩盖了他的情绪,“靠近禁地的后果你应当是知晓的。”
江小鱼脸上还有吓出来的眼泪,一听他这质问的语气,想想方才的惊恐狼狈,心里一阵委屈:“我还不是为了找你!你眼睛不好,要上山也不叫上霁无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慕容寒宵身形一僵。手指一动,触及的琴弦发出“铮”的一声琴音。江小鱼被吓得一缩脑袋。
慕容寒宵手指捻了捻,江小鱼此人惯会拍马屁,说话也一向好听,原来急起来了也会咬人啊……
白练下的眼眸微微睁开,睫毛刮过光滑的布料,轻柔微痒像小猫儿挠过心扉。他凝视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转头“看”向江小鱼的方向,就像凝视着眼前那个人。
这段时间她胆子大了不少,摆脱了正道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不过她这个态度,似乎是在关心他?
慕容寒宵心里一暖,脸上漾起一抹笑意,语气也缓和下来:“我又没说会罚你,怕什么?这山是慕容氏世代埋骨之地,机关甚多,这次你运气好撞上个最好应付的,要是旁的,估计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山是墓地?”江小鱼很会抓重点,一听这话顿时一阵胆寒。
“嗯。”慕容寒宵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人死魂消鬼神之说本就虚诞。
江小鱼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刚刚撞见过鬼,现在看什么都像脏东西,他居然告诉她现在身处一个大坟场,瞬间背后阴风阵阵起。
江小鱼搓了搓手臂,衣裳湿漉漉的贴着身上,穿着还不如光着,冷的她一哆嗦。这不仅仅是身上冷,更有心里凉。
慕容寒宵继续抚摸他的琴,腰板直挺,指节修长,认真专注的神情里似乎已经将江小鱼忽略在一边。
“这琴是好琴啊……”江小鱼没话找话。
“十大名琴之首——梵离。”慕容寒宵回道,“不过以我的琴艺远发挥不了它真正的价值。当年我母亲那一曲《京华》才称得上是好琴。”
这是慕容寒宵在江小鱼面前第一次提到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