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乐颠颠地跑到桌前,夹起一个小笼包就往嘴里塞。汤汁一下子溢出来流入食道,那鲜美的口感让她的眼睛都散发出别样的光芒。
她正要招呼慕容寒宵吃饭,却看他一步步走到了窗前,用木棍支起了窗棂。一声羽翼划过空气的轻响,沧澜以近乎鬼魅的动作钻了进来,直飞到一旁的木架子上。
还抬了抬爪子转过身,站定。像慕容寒宵忠实的卫士一般,身姿挺拔,面色冷峻。
江小鱼之前还奇怪这木架子有什么用,看上去破兮兮的全是抓痕,在这个处处无不尽心精致的屋子里很是维和。这下子明白了,原来本就是给它抓的呀。
慕容寒宵抚摸沧澜的脑袋,动作算不上轻柔,沧澜却异常喜欢这样的亲昵。在他手触及羽毛的那一瞬间,它似乎还特意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像个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小孩子。
“这次多谢你了。”慕容寒宵面对着它轻声道,就像在和老朋友说话一般。
江小鱼之前就听过慕容寒宵和沧澜交流,也就见怪不怪了。这有些动物通灵性起来,便是人话也听得懂的。
她虽没有养过宠物,也是听过些故事。什么宫中妃子被害落井而死,灵猫夜间便常常在凶手宫墙上走动,发出如婴儿啼哭般的惨叫。什么灵蛇被救,一个月来日日送上肥兔报恩……
只是她看着沧澜那一身油光水滑褐色带金的羽毛,也想伸出罪恶的小手,去抚摸沧澜那高贵的头。不过看到它冷血的眼神和弯钩状的嘴,她打了个冷颤,还是赶紧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沧澜自出巢起便是自己捕食,慕容寒宵也从不喂它。养出了野性和凶悍,别家喂食生肉的鹰软弱无能,一见到它就要俯首称臣。
加之金雕是西北天空的王者,它的羽色又尤其华丽,智慧极高,同养的海东青都逊色几分。
沧澜没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飞走了,江小鱼又一碗粥下肚,看到慕容寒宵踱步过来,忙将自己盛在一边放凉的粥推到他面前,顺带将勺子塞到他手中。
“慕容寒宵,你知不知道有本书叫《九州奇物志》?”江小鱼差不多吃饱了,趴在桌子上软塌塌。
“知道。沧澜的名字就是依着那本书起的。”慕容寒宵一勺一勺喝粥,不紧不慢。
江小鱼一听更好奇了,直起身子:“你知道吧,沧澜是大海妖,大到能驮动整座蓬莱仙岛的海洋霸主。你的鹰怎么不叫夙离啊,老鹰叫凤凰的名字更霸气!”
慕容寒宵自听到第一个字起脸色就沉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神情中透露出江小鱼未曾料到的复杂。
那是恨、是异常黑暗足以让人堕入深渊的恨。江小鱼一惊,她不知道其中的渊源,也不知道她又一次触碰了他陈旧却从未愈合的伤口。
“你没事吧……”她望着慕容寒宵抿紧的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口问道。
“带你去个地方。”慕容寒宵的声音有些沙哑和沉重。他站起身,似乎做出了什么义无反顾的决定,拉过江小鱼的手向门外走去。
慕容寒宵手劲大,将她的手腕握出了红痕。江小鱼没有感觉疼,只觉得自己似乎一点点进入了慕容寒宵的世界。
一个关于血腥杀戮与仇恨却又交织温情思念和泪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