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白瑾风急匆匆地赶来,一身绯红的衣袍都沾上了不少尘土。
慕容寒宵拧眉,依他推断东方御还要两日才会到越城,人马不多应当不会起正面冲突。难不成情况有变?
“是…温姨……回来了。”
慕容寒宵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冻住了,只觉心神一震,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丢了魂一样钉在原地。继而,手指开始颤抖起来,连带着整个身躯都在抖动。
“你说—”
“是温姨。”
乍一听到自己的母亲,他竟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惊喜,迫不及待地想要相见。而是逃避,恐惧,惊疑,这是个计谋,是个圈套!
她真的是母亲吗……
“尊主。”
白瑾风看慕容寒宵煞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对白鹰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找江小鱼。
“无事。带路吧……”慕容寒宵的手握住白瑾风的上臂,从来高傲的人低垂着头。
白瑾风用力闭了闭眼,眼圈通红和爱哭的白阿娇一般。仰头将快要流出的眼泪收了回去,他默默地走在路上。
温姨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如同母亲的存在。
他是白家小姐和皇子偷情生出来的私生子,从小到大受尽了白眼和冷待。
他那个不知是天真还是愚蠢的娘,整日只会抱怨命运不公,到死还做着母凭子贵的春秋大梦。
娘死后,白家再容不下他,他拿着玉佩到上京,却险些遭人暗杀。
他那个所谓的爹竟想要他的命……
他仍记得温姨挡在他面前的高大身影,给了他亲娘都未曾给过的温暖和保护。
“这天下还有我七煞圣宫管不了的事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想上位,得罪了我们可不是明智之举。”温若黎一脚将杀手踹出门外,回头冲他笑了一笑。
“娘,此处毕竟是上京,我们得罪三皇子的人也并非明智之举。”年仅六岁的慕容寒宵粉雕玉琢,出言却细谨地像是个大人。
那时候,他还暗地里怨怪过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道他冷清冷性全然不像他母亲。
现在想来,不过是尊主的性格内敛些,那些温柔都藏在了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罢了。
“确定了吗?”慕容寒宵问道,他多年未曾见过母亲,对于她的模样都有些记忆不清了,更别说现在他只能靠声音来辨别。
“是。模样一致,腕子上的一点朱砂与当年一模一样。”白瑾风若是无法确认,定不会贸然闯进来告知。
慕容寒宵似是松了口气般,长叹一声。
“只是我如今双目皆盲,她恐怕要伤心了。”语气有些落寞。
就像小孩子在外头被打了、摔了,都不愿告诉父母一样,慕容寒宵害怕母亲因自己的伤而心痛,害怕自己也会忍不住委屈、叙说多年来的辛酸苦楚、流下可怜的眼泪。
他自诩如铁石一般的心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剥开了。露出里面柔软的一隅。
白瑾风转头看见他脸上那一抹苦涩笑意,心里更加酸楚了。
脚步声愈加清晰了,温若黎立在堂前,背对着屋门,望着墙上熟悉的万里山河图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