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按照计划稳步推进,邱维能和周诚似乎不蹲办公室,整天泡在工地上。邵定发看到一切都很顺利,想到了李湘。
李湘这一段时间心里很不平衡,初时听到邵定发将陆家四虎抓起来心里的高兴无以言表,想象着邵定发要是干不下去了,排着队算,这个指挥长的位子必然是自己的了。有了这个位子他就能沟通八方,第一要打点安抚的就是乔书记那里。可是,第二天的事情彻底改变了,乔书记没有反应,一切还是按照他邵定发的路子走。眼看最难的拆迁安置都叫邵定发过了,而且没有发生一起上访的。给放出来的陆老大陆老三还当上他们居委会安置队的正副队长,真是太叫他失望了。明年就要换届了,如果在这之前不能干一件大事证明给人看看自己有能力干好大事,谁还相信他能当常务副县长?干了副书记不一定能当县长,但干过常务副县长那下一届必然异地干县长。其实,这只是他心里的偏执,副书记也很容易担任县长的,贾时来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几天他妈的电视台也在凑热闹,整天就是播放拆迁、安置和工程开工的活动。稍稍让他安心的是,那里面邵定发出现的镜头不多。但这也不妨碍他邵定发扬名,他是总指挥,县里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那个干部不晓得。
上午甘蓬来私聊,冲他发了半天的牢骚,说一个小小的工程指挥部的办公室主任竟然拒绝他用车。说他妈的她龚茜不就是邵定发的跟屁虫吗?在教委一个当副主任一个当办公室主任,说不定那个传言不是空穴来风。李湘让他少点牢骚,你还是纪委书记呢,说话要讲证据。不要为了用一次车受阻就骂大街。再说工程指挥的车怎么能用,随时都要出动的。甘蓬不服气道:“我看他们那车也没有用过多少次,闲着不也是闲着?当初就不该配给他们车子。再说,你看那个龚茜牛的,开口闭口就是邵常务说的,要不就邵常务严令的。好像我不知道他邵定发是常务副县长似的,用他来压我。真不是玩意!”
李湘想对甘蓬推波助澜,但又觉得不可。甘蓬此人就是炮筒子,当纪委书记这几年也没有见他办过几件漂亮的案子,他听风就是雨,有几件案子差点搞砸了,还是贾时来和自己帮助扭转的。也不知道薛书记当初怎么提名他当纪委书记,仅仅看他是从部队转业的还是看到他背后了?以薛书记的精明必然是接受了摆脱不了的压力,所以才提名他的。还一个就是薛书记那时刚来不久对路江的情况还不是十分熟悉。李湘断定这两者都有。李湘虽然很看不起甘蓬,但是也不得罪他,私下里还恭维他。甘蓬在县委没有多少看中他的人,李湘的善待让他认为李湘够交,当做朋友,有事没事来李湘这里聊天。李湘恭维和善待他的主要原因,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李湘提醒他之后,没有继续说让甘蓬逆耳的话,笑着劝了半天,打发走了这个瘟神。他现在希望金常务能够从植物人的状态突然苏醒过来,那邵定发的一切将重新改写。回过头来想想,邵定发对自己还是很尊重的,就是主持了常务的工作也是如此,本该用不着对邵定发耿耿于怀。原因是邵定发上来得太快了也太巧了,还有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又是那么年轻,影响又是那么大,书记县长又是那么信任倚重他,还有女人的帮忙。这一切就是错误,甚至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邵定发想到李湘就想到了卢明芳,也不知道卢明芳现在怎么样了。这一程的忙碌成功地将卢明芳的影像从脑袋里抹掉,心里很坦然。可是稍微松一口气,脑袋里又萌生了卢明芳的影子。卢明芳就像是深入邵定发骨髓里的毒品,不时发作毒瘾。邵定发现在才深深感受到卢明芳对他毒害之深。因为卢明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现在,他见到其他女人根本发动不起来动物的本能,连和春枝例行公事也是潦草马虎。春枝怀疑他身体有毛病了,催了他好几次看中医。还从同事那里搞来民间的偏方让邵定发服用。邵定发说她多事,这种事怎么好对外人乱说。春枝说我没有到处乱说,我只和经理副经理说过,还是说是我的一个亲戚得的这个毛病。邵定发问经理和副经理有时间听你的话,他们怎么会听你一个柜组负责人的无聊的话?春枝告诉他,自己现在已经是楼层经理了。邵定发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让春枝上班就辞掉这个经理,不要给他找麻烦。春枝说辞了,他们不让。说我工作踏实,又有领导才能。邵定发连连摇头,显得很无奈。
春枝说新百货大楼按照规划图纸,后仓库面积不够,问邵定发能不能多批点面积给百货大楼。邵定发知道麻烦来了。问是不是你们经理要你说的。春枝说这也是服务企业的表现嘛,又不是搞不正当关系,是可以摆到桌面上的理由。邵定发乐了,说:“是我小看你了,就你现在说的,还真有当楼层经理的能力。好好,你明天让你们经理提交一个请求扩容的报告到指挥部。”春枝没想到经理对着图纸烦得简直吃不下饭的大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那些话都是经理反复教会她说的。第二天,百货大楼交来了报告,三人研究通过了,苗可修改设计,多给了百货大楼一千平方米。好在地段拍卖还没有全部完成。自此,百货大楼更倚重春枝,在以后的日子里又给他们解决了银行融资的事。
邵定发处理完手头的文案,让文秘书送交办公室。给李湘打电话。李湘正在审阅一份干部考核材料,心里正不痛快。他埋怨助手们也太不敢担担子了,把什么事都交给自己决定。他现在对这些已经不大感兴趣了,想推也不好明说。他初接任部长时就说过诸事最后都要他亲自批示,否则一切都无效。那时,他是单纯的组织部长,当然不能大权旁落,现在他是兼职,何况他的心思不完全在组织部的工作里,他现在要的就是干部提名任命的大权就足够了。这些事他是不感兴趣的。听到是邵定发的电话,马上搁下阅件全副精力对付邵定发。
邵定发在恭维好李湘后说请他晚上小聚,有心里话和他单独汇报。李湘感到不解,他邵定发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有难事要求自己,他可是从来对自己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邵定发好像猜到李湘的多心,说没有难事麻烦你李书记,就是向你倾吐我的衷肠,请李湘给个面子。李湘怎么能不答应,他们俩可没有发生过不去的事,大家见面都很客气。李湘问在哪里。邵定发问魁星楼三层包间怎么样。李湘能不欣然接受。邵定发告诉他具体时间。
李湘看了手表,还有两个小时。他再也没有心情审阅那些材料了,叫来秘书让他告诉两位副部长今后类似这样的东西不要送来了,由他们自己斟酌就可以了。秘书奉命而去。李湘坐着揣测邵定发请他的用意,可猜来猜去就是没有猜中邵定发谈心的真实意图。
李湘走到魁星楼,邵定发在大堂里迎接李湘。两人好像是初次见面,亲热得大堂经理把恭维的话压扁了也塞不进去。两人互相攀着对方的肩膀欢笑着上楼,大堂经理抢先一步领路。开了一间很华丽包间的门请他们进去。笑着问他们需要什么?邵定发说;“你给我们泡壶茶,吃饭的事等等。”
大堂经理亲自服务,泡好茶端上,笑盈盈道:“书记部长,你们谈,什么时候开饭说一声,服务员就在隔壁等候。”大堂经理走时,轻手带上门。
邵定发给李湘和自己斟好茶放下说自己的意思。这意思分两部分。说自己年轻,上来得太快不是好事。准备明年换届前辞去临时担任常务的部分工作,绝不在下届政府里担任任何职务。要好好在常委里锻炼。李湘很惊讶,到手的财宝怎么能舍得丢掉?可邵定发说得很诚恳又很实际。李湘想想这或许是邵定发的真心话,也可能是邵定发的伎俩。但接下来的话让李湘彻底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邵定发说通过这段时间的操作,原先担心的工程款有着落了,开发区和工业园可以提前开工了。说他准备向常委会提议请李湘担任总指挥,自己等枯水期带领人对护城河中下游进行河道疏通工作,连现在的工程都要移交给李湘。这是明显地抬举李湘。李湘激动地抓住邵定发的手说:“老弟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没有干过工程的经历。这里面的道道我是一窍不通。”
邵定发说:“谁生下来就什么事都能干?我不也是一窍不通吗?我们不懂不是还有专家吗?还有老邱和老周,他们可都是能为你办事的。只要到明年你不忘记他们就是了。”李湘明白了邵定发暗示的意思,他原来退是为了未来几年过后的进,他安排老邱和老周就是为了以后布局。他这样安排,主观上维护了他自己,他不干常务副县长,副书记总不会落到别人的头上,客观上成全了李湘的心愿,免除了阻力,变阻力为动力,一举两得。他感到邵定发不是看上去的年轻,骨子里确实老谋深算,这种谋划不仅为了自己还兼顾别人。他让自己接手工程就是为了自己明年做准备,造势。李湘不禁在心里诚心佩服邵定发。邵定发未来的进步影响不到他自己,自己要是在明年顺利地当上常务,下下届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个县了。这可真是及时雨,自己想做而做不了的事,邵定发一下子给解决,看来这个邵定发还是很够交的。
李湘握住邵定发的手道:“邵老弟,难得你有这份胸怀和苦心安排。老哥哥我什么都不说了。咱们今后就是一个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这顿饭老哥哥我埋单!千万别争,你要是争,那就是看不起我,还是隔心隔肺!”
“好好,我听老哥哥的,下次我来做东,你总得给小弟一个尽兄弟之情的机会吧。”两人相视而笑。李湘叫来服务员让他们上菜,要精致,先上四个菜再说。服务员问上什么菜,李湘说尽你们什么拿手的上。
市委书记张楚,公开的报刊喜欢看人民日报、经济参考、求是和省报。他手里正拿着新出的经济参考,里面一篇文章引起了他特别的注意和兴趣。他看到这篇文章的作者是邵定发,心里一怔,嘴里小声念叨着:邵定发,邵定发。邵定发是不是路江那个代理常务副县长?随即全神贯注地阅读文章内容。阅读中秘书进来两次,说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让秘书上午不要来找他,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律不理,来人一律挡驾。
张楚将文章连着看了两遍,有些重点章节看了三遍。最后放下手里的经济参考,点头微笑。拿起电话给路江的薛思清书记打电话,他要证明文章的作者是不是路江的邵定发。薛书记告诉他,文章的作者就是现在的代理常务副县长、旧城改造总指挥邵定发,说他也看完了这篇文章。问张书记有什么指示。张楚问邵定发原来是干什么的,薛书记在客观的基础上添加了他个人对邵定发的看法,做了细致的回报,说他干教师和教委副主任都极其出类拔萃,他的关于素质教育的论文在全国影响很大,省教委还抽调他主持过全省的素质教育试点和巡视指导工作,后来要商调他去省教委工作,是我私心将他强留下的。那篇党建的理论文章是我为了试探他让他写的,书记那篇文章您不也说很好吗?张楚猛然想起来了,问那篇文章也是现在这个邵定发写的?薛书记说是,说这篇文章是他在接任宣传部长时为了改变工作的局面,带领人深入基层调研时的成果,因此,避免了我县在城建中将要出现的重大失误。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胆战心惊啊。薛书记的话在张楚脑袋里形成了对邵定发能干能人的概念,但他不完全接受薛思清的话。他看人看事物总是带着怀疑和批评的眼光,从来不轻信。除非经过他的了解、考量得出的结果他才能认定。所以市里主要领导和各县的一二把手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假话。
张楚问邵定发接手的老县城改造的过程进展如何,有没有出现问题,还有什么困难。薛书记据实做了汇报,总结语为: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拆迁零上访,清除了北门四霸,就是资金不凑手导致开发区和工业园被迫推迟。张楚问北门四霸是怎么回事。薛思清详细给予说明和解释,说他很担心四霸的亲戚,省直机关纪委乔副书记有感冒。张楚让他放心,老乔那里有我顶着。让邵定发放开手脚大干,不能因为顺利了头脑发热而好大喜功起来,我们在这个方面吃的亏和接受的教训太多了。薛书记说这个您放心,邵定发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每干一件事都将它当成完美的作品对待。此人确实不凡,是我所见过干部中最优秀的,水平高、能力强、思维开阔、看问题一针见血、具有把握大局扭转乾坤的能力,最可贵的是他低调做人,从不张扬,处理和下级、同事和上级的关系很得体,善于化解矛盾,团结人。张楚哈哈大笑道:“好了,你就别再给他抬轿子唱赞歌了,你的话到我这里只能留下一半,另一半还得我自己来定。”
“怎么,书记要亲自来对邵定发做鉴定?”
“你别管我干什么,你说说开发区和工业园怎么回事?以你介绍的无所不能的邵定发,都没有办法解决?”
这句话令薛书记气结,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头了,引起张书记的怀疑和反感,于是不带感情色彩地说明了情况,不打算为邵定发辩解,那样越辩解越叫张书记不相信。张楚听了,问:“邵定发有什么计划安排?”
“他打算在一期工程过半时考虑,现在正在通过各种渠道物色合适的工商业者,为开发做准备。”
“哦,这么说他还真是稳妥又精于谋划,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就这样吧。”
张楚叫秘书进来问上午都有什么事。秘书告诉他也没有太大的事,有本市籍贯的几个港台商人来洽谈投资的事,刘市长和省外事局的领导正在陪同接待。
“哦,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说不是大事呢?他们在哪里?”张楚离开办公桌。秘书说在接待室。说完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却不敢说。张楚问还有什么事。秘书说省直机关乔副书记来了,指名要见您,郭副书记和纪委高书记正陪着。张楚知道麻烦来了,告诉秘书,你去跟齐副书记说,我身体不好,乔书记有什么事和齐副书记说一样,中午让他们好好陪陪乔书记。说着出门走向接待室。
一进接待室,张楚满脸笑容道:“欢迎欢迎啊,先生们都是心系桑梓不忘家乡的建设啊!”
大家都起身,刘市长介绍道:“诸位老先生,这位就是我市的市委书记张楚先生!”
港台商人听了聚集到张楚身边握手道好,好一番亲热。归座后,张楚同他们聊了几句家常的关心话,又说了几句欢迎的话,将气氛调到高潮。张楚问他们家在哪里,有两个说家住路江县城,想回路江投资发展。说我们打听到了你们办事有组织系统,所以我们先来市里,如果你们同意了我们将去路江。张楚高兴得离座,和他们握手道:“太好了,我替路江人民感谢你们,路江正需要你们的投资。”接着说起了路江现在正在进行的振国大道改造和开发区和工业园的处境。一个姓赵的港商说:“这个没有问题,主要是你们给我们提供必要的支持和服务,基础投资的资金我们出,但是,我们不是白出的,那些投资可要从今后的管理费和税收中扣除,另外,我们的投资可要计算利息的哦。”
“太好了,没问题。就按照赵老先生说的办!我们一定支持和服务好你们的企业!”大家哈哈大笑。另一个姓唐的台商问:“我听说那里有一个叫邵定发的常务副县长,是这次工程的总指挥,听说才三十几岁,以前没有干过工程,他能行吗?”
刘市长道:“你们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换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能干涉你们的事务呢,我只是担心而已。”
张楚呵呵笑道:“唐老先生,那个年轻人可是不简单呢!”向他们按着薛思清的汇报给他们叙述了一遍,却没有点出邵定发不是常务副县长的这个事实,听得几人瞠目结舌。刘市长很担心张楚的话抬高了邵定发,要是到时候这些人看出了邵定发名不副实那将是信任危机。想插话中和,可是又难以启齿,这毕竟是从从不轻易在公开场合下夸奖一个部下的一把手口中说出的。张楚看出了他们的怀疑说:“这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下午就请老先生们移驾路江,实地看看听听,好好考察一番,怎么样?”
“好好,我们正有此意,这两位是我们俩拉来的老朋友,虽然不是路江本地人,但是他们也愿意跟我们一起在路江发展。”赵老先生道。
“老先生们,我只能再一次代表路江人民感谢你们了!”
唐老先生说:“既然书记市长这么诚心,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我提议,我们现在就动身去路江看看!”
刘市长笑道:“唐老先生,您老关心家乡,想早日看看家乡的面貌我们能够理解。您看您们都是高寿了,这从省里过来,一路劳顿,得好好休息,不可太劳累了身体。我看这样,我们吃过饭好好休息,完了我们再去路江。你们看怎么样?”
“刘市长,你的好意我们老家伙领了,我也同意老唐的看法,我想早点见到家乡的土地,我们离开得太久了……”说着落下了眼泪。在场的人都被感染了,四个老人都是唏嘘不已。那两个不是本地人的焦老先生擦了擦眼睛说:“请刘市长理解我老友的心情。”
“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张楚慨然道。
“书记,要不要……”刘市长提醒道。
张楚知道刘市长担心什么,说:“没问题,我们俩正好一道要看看那个邵定发是何方神圣!”
“书记,乔书记还在……”
“知道,我知道他要来干什么。有老郭老齐应付就行了。老刘啊,我们这是给他们送及时雨啊,我要让他们突然惊喜!”大家都笑了。张楚这么说是打消港台商人们的心里怀疑,怕他们出门后有人打电话给路江做准备,掩盖某种不利的现象。还有就是让刘市长亲自考察邵定发和他的工程,也好留给刘市长一个直观的印象。要是邵定发没有薛思清说得那样好,那也怨不得别人,要是确实不错,就要好好培养,毕竟未来是刘市长主管全局的。
车队停在城北入口处。张楚带领着大家下车步行。
振国大道已经向前拓展了两百多米,两边的建筑同时开工,耳边机器声此起彼伏,电焊的火花随处可见。张楚就近问一个头戴安全帽的拿着图纸小跑着要去前面的年轻人,邵定发在哪里。年轻人上下看了看,觉得不一般,再看看他的身后,顿时紧张起来,问他们要干什么?张楚笑笑说:“我们是外地来参观取经的。”
“哦,邵指挥长就在那里,你看,那个头戴红色安全帽正蹲在路边和人看图纸的,就是他。”
“那你这是送图纸给他?”
“是,我是一标段的工程监理。”
张楚心里的担心变成了喜悦,笑着朝他挥挥手,监理仍然小跑着前去。身后三个港台商人听了都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