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会通过了邵定发的方案,人员分成两组,每组四人,两个市纪委的干部各属一组,邵定发居中策应。邵定发依据办公室张贴着的通讯录分别打电话给组织部档案室和组织科负责人,请他们带上钥匙来部里,他要夜晚检查工作。两人可能都住在周边不远的地方,来到部里十分钟不到。邵定发让他们立即交出钥匙,交由刘淼保管。没有说要检查什么工作,让两人回去休息。两人疑疑惑惑,还是领命回家。
邵定发让大家先回去睡个好觉,明天早七点来部里开始工作。大家依言散去,邵定发走出大门,这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一关总算是硬闯过来了,没有让他们看到笑话。接下来的情况如何,他不敢判断,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路上,邵定发接到龚茜的电话。听到龚茜的声音感到格外亲切,兴奋得差点惊叫出声。龚茜告诉他,房子完成了交易,一个包工头买去了。龚茜让他猜卖了多少钱,邵定发说两万。龚茜哈哈大笑说:“你也太小看你的三个字的价值和力量了。”邵定发明白龚茜所指,但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姓名在路江县还能有号召力。龚茜告诉他,别人听说那套房子是你住过的都抢着买,价钱从两万出到四万八。邵定发发出惊讶声。龚茜说:“这价钱高得离谱了,连我都感到不好意思。后来一个姓鲍的包工头干脆将价钱提到六万六千六,他说让邵县长六六大顺,好给我们老百姓带来福气,我也好借着邵县长的光生意发达。这点钱算得了什么。他还说,他在城里有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说不准备住了,哪里没有喜气、福气、才气和灵气,只有邵县长住过的房子里有。大人都像邵县长,孩子都像邵露那样聪明乖巧,长大后一定是个栋梁。”
龚茜在电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歇了好一会才能说话道:“鲍老板不许动房子里的一切,说那一切都是宝贝。睡你们原来的破床,也不置办新家具,只买了一套简单的厨卫用具。您说可笑不可笑?”
邵定发听了,心里感到沉甸甸的。那些争买他房子的人都是爱戴他的,把自己拔高成神仙一类的人了,自己要是做了有违法纪的事……要是工作松懈了或者做错了是或者滑上史可仁的路上……邵定发不敢继续想象。问龚茜那张床不是让你还给夏书记了吗,怎么你没有办?龚茜反问邵定发你认为那样妥当吗?当初那可是夏书记的一片心意啊?邵定发想想也是这个理,请龚茜按照市场价格收取买房款,多余的全部退还给鲍老板。龚茜说退了,人家不接受,说急了他就避而不见。劝邵定发不要太过认真,现在太认真的被人看成傻子和幼稚,这可不是解放初期的风俗。要是让上边的人知道了他们不认为你是傻子和幼稚,起码认为你缺乏变通,认死理的印象一旦形成,可不利于你今后的发展。邵定发心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龚茜由这件事上引申出这样的现实考量。觉得龚茜说得不错,打消了退款的企图。龚茜说她打听过了,这六万多块钱足够你在临湖买一套像模像样的三室一厅的了。说年里没有时间了,开年送钱过来。
春枝今晚连着听到两个好消息:小房子能换成大房子了,工作有着落了。说有个姓张的科长给找的,到加油站工作,工资很高。邵定发不让去,叫她还去那家酒店,说我们得看薛书记的面子。邵定发没有说去了会给你轻活干,春枝很勉强,但还是答应了。
邵定发让春枝先睡,自己要看史可仁案子能够公开到他这个级别的案情通报。春枝很满足,但是又不满足。她是睡下了,可是她偎依在邵定发身边,手搁在被窝里在邵定发的大腿上做着暗示动作。渐渐地邵定发裆里的东西很不争气地膨胀,惹得邵定发不能自持。忽然将手里的通报塞到枕头下面,脱了上衣沉进被窝里。灯灭,笑声起。
邵定发醒来时,天已大亮,看一眼手表,都六点半了。慌忙起床,春枝问干吗起这么早,不是都放假了吗。邵定发说了句我们还没放假,匆匆下床提溜着裤子解决所有。时间很短,拿上枕头下面的通报去厨房里就着水龙头漱口,用冷水抹了把脸也没用毛巾擦,就转身出门。春枝在后面喊他吃了早饭再走,邵定发说他不饿。
组织部楼门没开,因为昨天下午通知今天正式放假。邵定发存储了后勤贾科长的手机号码,打电话问贾科长组织部大门的钥匙在谁手里。贾科长拿起手机还在迷糊里,听了很不高兴,问邵定发是谁,邵定发只得自报名号。贾科长听了立马不迷糊了,说请邵部长稍等,值班的人马上就到。邵定发只好坐到台阶上等待,他知道虽说马上就到,起码得十分钟时间,拿出通报阅读。刚看完通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步到来,连说对不起让邵部长久等了。邵定发一看原来是贾科长亲自拿着钥匙赶来的。邵定发问你值班?贾科长说不是,值班的没有手机,我怕耽误你的重要事情,所以……贾科长亲自来是为了加深邵定发对他的印象,是为了弥补上次给邵定发分配房子时态度的傲慢,也是为了今后打算。邵定发看看手表,离七点还有十多分钟,说辛苦你了,这钥匙就搁在我这儿吧,不需要了再还给值班的。科长笑着说只要您方便,您随意。贾科长打招呼告辞。
邵定发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提起地上搁着的四只水瓶下楼打开水。刚转到楼侧,看到贾科长还没有走。贾科长也看到了邵定发,更看到邵定发手里提着的空水瓶,忙笑着接过道:“邵部长,您不知道水房在哪里,我来,您忙您的大事吧。”邵定发说了声多谢,将水瓶交给科长。邵定发回到楼内,忽然感到自己对别人的恭维好像有点司空见惯了,听着看着好像很自然的事。原先可不是这样,那时对于这样的热情总是要对等地表示给对方。说话非要点头笑笑,心道:这都是官字惯出来的毛病!由此悟到:当官时间长了,身上自然滋生出不少坏毛病。也悟到:对官员的看法要尽量原谅他们的一些业已养成的习惯,只要这种习惯不危害大局。
七点到了,还没有见到纪委的人来上班。邵定发方想起来,这么早食堂肯定没有做好早饭。他哪里知道,食堂今天也不开伙。邵定发正要打电话给贾科长让食堂从下一顿起提前给纪委的人开饭,贾科长提着两只水瓶气喘嘘嘘地跑来说:“部长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还要工作。这样,我让人去街上买早点和稀饭,中午和晚上重新做饭,这是两瓶水,先用着马上再送来。”
邵定发真的很感激贾科长,说:“这不怪你,贾科长,就按你说的办。你要是看到纪委的人让他们到这里来,早饭一道吃。”
贾科长答应下楼。一会儿大家陆续到齐。邵定发让大家先克服一会子吃早饭,请刘淼拿钥匙打开档案室和组织科的档案橱,按着昨晚的分工查看档案。昨晚,邵定发提出的方案分两步,年前就组织部的档案进行筛查,年后,对筛查出的重点对象分别以不同的手段和方式进行实地调查。第三步对重点问题对象进行接触调查,包括采取必要的手段控制可能因为不控制而导致的串供和其他的不利于调查的行为。
筛查定于今天一天完成。二十九上午讨论制定下一步的具体行动细节。筛查分两部分,组织部系统的和市委市政府近十年来非正常调动和提拔的干部以及重点部门、单位的干部情况。工作前,邵定发让大家将所有的通讯工具关掉集中锁入他办公室抽屉里,钥匙交给刘淼。两组人刚刚设置好查阅程序,贾科长领着那个曾经教训和给邵定发脸色看的食堂疤脸管理员提着食盒和篮子到来。邵定发让大家退出两处办公室,锁上门去会议室吃早饭。
早点很丰盛,还有熬得粘稠的稀饭、三样咸菜。大家吃得很满意,会议室里响起各种咬嚼和因为很满意发出的声音。邵定发先大家吃完,出门。看到管理员恭候门边,贾科长站在他身后。知道管理员的意思,笑道:“不用这样,那天你提醒得很对。”
“可是,邵部长……”管理员要解释的话被邵定发打断道:“不用不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我还不至于那样小心眼,要是那样我还不是仇人满天下了?我还能工作?呵呵,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你那也是为工作嘛!”拍拍管理员的胳臂,笑笑走向办公室。管理员心情轻松了很多说:“邵部长,我听您的。伙食我来安排,您就放心吧。”
邵定发进办公室之前回头道:“我放心。”笑笑进入办公室。
两组的人集中精力先查组织部的,半天不到基本查清。汇总得知:十年来非正常进入组织部的一共五十三人,出组织部的为四十一人,现在仍然留在组织部的十二人,包括现任的组织科两个副科长在内。邵定发和大家都感到触目惊心,好像组织部是史可仁他们家开的一样。邵定发想那些前任的部长们都是不管事的和事老都没有长脑袋?连张月也是这样?邵定发让刘淼将这些人的档案全部带到市保密局封存,开年启封调查。刘淼领着市纪委和省纪委各一人,拿上五十三份档案去保密局。
留下的人普查市委市政府各机关单位的人事档案。由于档案过多,中午饭都是由管理员送来在会议室吃的。饭后接着筛查,到吃晚饭时任务才过半。吃晚饭时邵定发交代管理员在夜里十二点时送来夜宵,估计工作要到凌晨才能完成。
二十九的下午,邵定发才回到家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一挨上枕头立即沉入梦乡。一觉睡到下弦月出来才醒过来。春枝正坐在灯下纳鞋底,邵定发道:“你不能歇歇?现在流行皮鞋、运动鞋,你这个穿不出去了。”
“啊,你醒了。我都吓死了,以为你怎么了。连医生都请来了,他看过说没事,可能是太劳累了。让你好好睡一觉。你干什么搞得这么紧张?”
“你真是的,有没有问题你还看不出来吗,只要我在喘气就说明我好好的。干吗搞得鸡飞狗跳的四邻不安!”
“你不是有这个毛病吗,我能不担心?再说也不是我要叫医生来的。”
邵定发很敏感地问:“怎么,下午家里来外人了?”
“不仅来人了,还来了好多……”话音没落又响起了敲门声,还伴着低沉恭谦的呼喊:邵部长在家吗?春枝可能是实在不甚其烦了,答道:“不在!他去省委了!”
邵定发直朝春枝使眼色,意思为:你怎么能这样呢?春枝接受了,默不作声。可门外的人耐心很好,并不因为春枝的恼怒和无礼而退却,声音还是那样谦恭道:“其实,我也不是来麻烦邵部长和邵夫人,只是想来看望看望,顺便解释解释。”
邵定发一听感到这位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自己,现在要来道歉。要是这样再拒人门外不好说。邵定发披衣坐起要下床出去开门。春枝制止邵定发起来,转头对外面道:“哎,来了,稍等。”邵定发打消了起床的打算,靠坐在床头,他总不能躺着会见人家吧。春枝在客厅和来人低声拉扯着,又是一个有想法的。赶紧穿裤子下床,还没等邵定发穿好,来人随春枝进来了。
邵定发大吃一惊,来人竟然是袁主任和段琼。惊问:“你们两位怎么找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坐快坐!”邵定发慌忙系好裤带。两人坐在春枝递给的凳子上望着邵定发,脸上满是看不够的高兴。邵定发埋怨他们说:“直接说姓名不就得了,还玩这一手,咱们是什么关系!”
两人呵呵笑着任由邵定发数落。邵定发那么说是亲热的表示,他们当然明白。邵定发问他们近况如何。袁主任说他改行了,当了副乡长,段琼现在是教委副主任兼任教办室主任。邵定发呵呵笑,说祝贺你们了。问怎么这么快。段琼看看袁主任(现在应该是袁副乡长了),袁副乡长看看段琼。那意思两人都不好开口。最后,还是袁乡长说许书记现在当了乡长了。这里的弯弯绕邵定发明白了,不再追问。只问周诚和邱维能怎么样了。袁乡长说都很好,这次他们俩来还带着邱部长、周县长和赵书记的委托,他们说他们这个时候不好亲自来。邵定发忽然想到什么,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还是关机状态。随手将手机放到床头,没有打开的打算。但他感受到了他们委托两人的大致内容,问他们邱部长他们有没有具体的内容请你们转达。
“没有!”段琼道。
邵定发哦了一声,似乎放心了。他们说了一番自从邵定发走后发生的有点戏剧性变化的事情。邵定发心里很感慨,又很麻木。他们又说了一阵虽不重要但却是很关键的话,两人见夜深了,起身告辞。邵定发要送他们住市委招待所,两人谢绝了。袁校长说他们带着车子。邵定发仿佛才想起来道:“你看我,你现在是副乡长了!”几人呵呵大笑。邵定发知道来时带来了礼品,让春枝退还给他们。两人怎么都不接受。邵定发虎下脸,说:“你们要是这样,下次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两人顿时尴尬,春枝连忙打圆场道:“你们的我收下,可是我们给你们的,你们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们都过意不去。”呵呵笑着开了内里的储藏室。袁、段惊讶,邵定发更是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储藏室里真的还储藏着礼品之类的东西,要不是今晚的事,他根本不知道,有袁段在场邵定发不好问。春枝喜滋滋提出两份精致的礼品袋,递给两人。两人不好不收。
送走了袁、段,邵定发关上房门很严肃地春枝那是怎么回事。春枝说都是这两天别人送的。邵定发严辞道:“这个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你不能拒绝?你是在要我好看还是怎么了?”
春枝很委屈地说你叫我有什么办法,我谢绝了,他们就是不拿走。好在我都按照他们自己说的姓名写上贴在他们送来的礼品上了,要怎么处理随你,反正我拿出这两份,把他们两人的补上不就得了。邵定发听了也不再说什么。他是领受过那些意志力顽强的干部们顽强力的,不能责怪春枝。春枝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简单了,剩下的只有自己多麻烦了。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职务、不是当初的教委主任助理能够相比拟了,来求他的人也不是当初的一个县的单纯的教育系统内的人,还有那些听到调查消息的人必然首先闻风而动,得想办法躲避他们。
邵定发拿着工作笔记和笔进入储藏间查看,里面没有电灯,让春枝一份份搬出来记录。一共是七十三份,里面不仅有高档烟酒,还有玉器、黄金项链、字画、古董。大部分礼品上都由送礼人写上诸如:“某某某敬上”、“某某某恭祝邵部长新春大吉”、“某某某敬祝邵部长全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有的还在姓名之前冠上单位名称。邵定发知道此人肯定在这里或者外县有同姓名者,怕他弄混了。还有好几个是春枝写的姓名贴上去的。邵定发凭着极强的记忆力,知道这些礼品有六十五份是今天被筛查出来的一百零四人里的。和组织部相关的有三十八人。邵定发感到自己的调查方向和方案无疑是正确的,更惊叹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不熟悉他二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候,他们就不怕自己乘机就这个抓住他们的把柄进行突破?这不是引火烧身吗?这正是邵定发这样干部所忽视的,他们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干,是在他们都经历了屡试不爽的前提下采取的行动,心里很有底气。送的礼价值越大心里越踏实。要不怎么会出现字画古董和那些高价值的礼品?
一盒好像开了半边口子的香烟盒引起邵定发注意,放下本子和笔,拿起香烟盒,乍看里面装着一支支香烟,细瞅不对劲。邵定发抽出一只:原来是伪装成烟卷的十元的人民币。不但邵定发惊呆了,连春枝的眼睛也大得出奇。邵定发忙抽出第二只,也是如此。这样的香烟一共十盒,每盒都有封口被动过的痕迹。邵定发从中间和底部取出两盒,从盒里各取出一支:全都是十元的人民币。邵定发计算一下,共有两千元人民币。两千元在当时可是一个像他这样级别干部九个月的工资。邵定发将烟盒归拢,对送来的物品做了细致检查。发现,表面上看来不起眼的礼品里,隐藏着的都是钱。有一只雕花紫檀木笔筒里,竟然放着四根金条。夫妻两人震惊了。邵定发决定不再检查了,将它们原样封存好,放进储藏室。
安放好这些礼品,邵定发坐在床沿默然不语。春枝发现里面的奥妙,惊得连话都不敢说了。见邵定发默坐,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办?”
邵定发没有开口,也没有理睬春枝的焦急。春枝忽然道:“那那两份可是给了袁乡长和段……”
邵定发怵然惊醒,忙打开手机。刚开机,得等几分钟才能通话。邵定发问春枝:“家里有大白纸吗?”
“没有,只有一个自称是由什么书画院的什么家写的对联。”
“连这个也送?”
春枝无语。邵定发让将那对联拿来。春枝回身从客厅的小桌上拿来对联,放到床上。那字是邵定发所喜爱的,他怎么能糟蹋它呢。问春枝还有没有其他大一点的纸了,春枝说只有用露露的本子了。邵定发拨通了袁乡长的手机,问他们到哪里了。袁说我们刚出城,邵定发让他们赶快回来。随即拨了薛书记家里电话,接电话的是梅大姐,邵定发说有重要事情想向薛书记汇报,问有没有时间。梅大姐笑道:“对别人是没有时间,对你怎么能没有时间呢,你过来吧,老薛正在看《渴望》呢。”邵定发说我还是等一个小时再过去,不能打扰了薛书记的雅兴。梅大姐笑说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怪不得我们都很喜欢你,好,随你。
关掉手机,春枝急问:“你要向薛书记汇报?”
“不汇报怎么办?我们留下?那我们就是在给自己挖坟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退是一定要退的,可是,你总不能把这些人都得罪了吧?那以后你还怎么工作,这可是七十多个干部呢!”
春枝的话提醒了邵定发,他让春枝放心,说自己会妥善处理的。春枝还是不放心,但是,既然定法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啰嗦了。说话间,门外响起嘎吱的急刹车声。邵定发亲自开门。急问风风火火进入的两人你们怎么才刚出城?段琼说我们办了点事耽搁了。邵定发不好问他们这大夜晚的办什么事,让他们将那两份春枝送给你们带回去的礼品拿出来。两人都是一愣,但马上明白那礼品里肯定有秘密,要不然邵定发不会这样,他也不是小气的人,更不是这样叫人尴尬又不通情理的人。春枝将他们送来的烟酒送到他们的车内,说我们都是一块的不能这样。邵定发脸上既尴尬又严肃,说:“对不起了,两位,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
两人都知道邵定发一定是遇上什么很难的事,他们也不计较,告辞出门。
邵定发将两份送礼人的名字记录到笔记上,将搁在床上的他很爱惜的对联翻过来用钢笔写上大字:此家人回乡过年了!用笔逐一将字描粗。问春枝还有没有剩稀饭。在邵定发写字时春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有。邵定发将工作笔记揣进口袋里,说:“我去薛书记家,出门将这个贴在门上,再锁上院门,省得有人再来。”
春枝问你怎么进来,三十、初一我们不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