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李君兰在花园找到哥哥时,只见他两眼通红,嘴唇惨白正浑身湿漉漉的坐在石桌旁。
李君兰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叫了声:“哥,你没事吧,哥。”
李君羡没有回答,连看都没有看他妹妹一眼。
李君兰哭腔迫:“哥,你可别吓我,你別不理我呀,哥,我们已经没有爹娘了,我又没没了姐姐,我不能再失去你呀,哥。”
李君羡还纹丝不动,他似乎把整个世界屏蔽了。
李君兰喊来了老管家,把李君羡扶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找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还给他端来了早饭,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老管家依着少爷昨天的吩咐,看扬兰身边的冰快化完了,就搬来新的换上。
老管家和老仆妇,轮着番来劝他们家少爷,宽慰人的活说了两牛车,李君羡依然默不作声无动于衷。
天将傍晚的时候扬松从老家回来了。见家里锁着门,知道姐姐在这里也没几个朋友,便去将军府找李君兰问问。
扬松边走边?:“李大哥,李大哥,兰姐姐在家吗?她知道我姐去哪儿了吗?”
老管家一看是扬松,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由着他边喊边往院里走。
李君兰迎了出来,含着泪低声对扬松道:“姐已经走了。”
扬松急切道:“我姐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君兰终于忍不住大哭道:“姐已经死了,她死了……”
扬松怒吼道:“我不信,我姐在哪儿,我要见她。”李君兰抽泣道:“姐在花厅呢,我带你去。”
扬松一进花厅便看见躺在那里的扬兰,便哭嚎着向扬兰扑了过去。必竟他们兄弟姐妹之中,他和扬兰最亲。
见此情境李君羡似乎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一个箭步冲到扬兰身边,像护崽儿似的,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吼道:“别碰她。”
他这一吼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缓过神来的扬松继续哭着道:“李大哥,你别这样,我姐姐既然已经去了,就应该让她叶落归根,你让我把她带回老家入土为安吧。”
李君兰也在一旁劝着:“是啊,哥,姐已经走了,这大热天的光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你还是让扬松把她带回老家入土为安吧。”
李君羡继续嘶吼道:“我不同意,谁都不许碰她,我要娶她为妻。”
李君兰被震撼到了,她万万想不刭,平时头脑冷静,说话理智的哥哥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在一旁用低低的声音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这是姐曾给我讲过的《牡丹亭》,可是哥,那只是个故事啊。”
李君兰自言自语道:“这样不行,我得找人想办法。”
趁着天还没黑,李君兰去了她的世伯刘仁家。在她的印象中她哥哥和刘世伯的关系最好。
刘夫人正在偏厅喝茶,见李君兰红着眼睛,苖着张脸天快黒了还来他们家,便关切的问:“丫头这么晚了还往我这儿跑,是不是你哥欺负你了?”
李君兰语无伦次道:“不是我哥,不,是我哥,他,”
刘夫人着急道:“一会不是一会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君兰哭诉道:“昨天中午,我哥说出去走走,不一会儿就抱着我姐回来了,抱回来的时候姐就已经浑身冰凉不醒人事了。自那以后,我哥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别人怎么劝也没用,昨天夜里还淋了一夜的雨,今天下午已经开始说糊话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行啊,哥最敬重你们二老了,我想请伯父去劝劝他。”
刘夫人听李君兰说完耐心道:“你那里来的姐姐,你哥哥这又是为何如此?”
李君兰解释道:“这姐姐是我们搬家以后认识的,她是我们邻居,她对我很好,她几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我们一起聊天,一起出游,她还救过我的命。对了,您生日宴上用的酒就是她酿的。至于我哥,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姐的。”
刘夫人长叹一声道:“唉,是个好姑娘,确实可惜了。我曾听过一个传说,这人间才华出众者,多是天上神仙下凡来历劫的,你这姐姐慧智兰心,怕也是来历劫的神仙,功德圆满便回天上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只是你哥哥这不好办吶。你伯父在书房看书呢,走咱们去找他。”
其实,刘夫人说的什么传说也都是她现编的,安慰李君兰罢了。
当李君兰和刘仁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黑了。
扬松已经被老管家劝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当两人提着灯笼找到李君羡时,他正一个人坐在黑灯瞎火的花园里?灌着酒。
刘仁一见李君羡两眼通红,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又在路听李君兰讲了来龙去脉,便慈爱′道:“羡儿,你现在的心情我明白,当年我也曾痛失致爱痛不欲生……”
李君羡似是找到了组织,看着刘世伯沮如雨下,边流着泪边打开了话匣子:“她是那么聪明那么善良,那么勇敢那么活泼,我从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只要是面对她我就连句话都说不好,只要看到她和别人谈笑风声我心里就难受……”
刘世伯插话道:“傻小子,你这是情根深种了,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李君羡继续道:“她是那么好,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如果我说了我喜欢她l,她不喜欢我怎么办。她更不理我J怎么办。我原想着就这么看着她,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也好,可没想到她竟然……”
其实人最怕的就是有什么事憋在心里,你越是不说就越难以释怀,一但活说出来了,心结也就开的差不多了。
刘仁拍着李君羡的肩膀安慰道:“你这种感受我当年也经历过,真是悔之晚已。但是你还是应该让她魂归故里入土为安,听伯父一句劝给她留最后一点尊严让她弟弟把她带回去吧。”
李君羡忍着心中的痛,深深的点了点头。
刘仁也点头欣慰道:“好孩子,这就对了,时间是个好东西啊,慢慢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刘仁又话风一转道:“兰儿,你伯母寿宴上用的酒是这姑娘送的吧,那酒我尝过很特别,那酒贴上的小字读来婉约凄美,令人肝肠过断,如今看来写的倒像是她自己呀!这姑娘在哪儿老夫倒想去看看她。”
李君兰点点头道:“姐姐现在花厅,伯父请随我来。”
几人便朝花厅走去。
刘仁一边走,一边用佘光瞄向宀旁的李君羡,心中暗道:“连我那号称长安第一美人的大女儿都不肯娶,我倒要看看,能入你小子眼的究竟是何等的人物。”
几人来到花厅推门而入。只见扬兰正躺在一张竹席上,周围有一圈冰块。
刘仁仔细端祥着,只见这女子面容清秀身材高窕,眉宇间两分温婉三分英气,另有一种儒雅清冷的感觉,确实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更不像小家碧玉。
刘仁忽然道:“不对,便上前拉过扬兰的手腕,闭起眼睛号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