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楚国大营。段云楼面上隐隐发怒，“粮草被烧不足以支撑半月，琅墟关遭到不明势力突袭，琅墟关失守，我三弟瞎了，你们说我要如何折磨晋城众人才足以泄我心头只恨？”
众将默不作声，段家五子中唯有老三段云中自小体弱不曾习武，为人较为正派，颇通诗书，传言有过目不忘之才，如今双目被剜，无疑比死更难受。
段璜沉默，若论兴趣相投，无疑是段云中能与他说上一二，加上二人都不曾习武，在二哥段璋死前是被视作弃子的存在，他比任何人明白失去双眼对段云中来意味着什么，被段家放弃意味着什么。
段云楼见众人沉默不语，“我原本想先杀掉封煊的两个儿子，最后再慢慢杀掉萧承邺，如今我的耐心被耗尽了，我今天要杀掉越国上上下下全部将领，我要以晋城祭我三弟。”言下之意，是要屠城。
段云楼的旧部知道他所谓的屠城是什么，那便是不论老弱妇孺皆屠杀殆尽，届时血流成河，哀嚎遍地，也不值得段大公子皱一皱眉头。
“可主帅，眼下并不清楚琅墟关是何人所为，或许是其他小国为之，想以此获得减贡之权，如若贸贸然将此时算在越国头上，我段氏全部兵力放在与越国交战，商王与三皇子便有机会撼动太子之位。”段璜皱眉道，“不过，近日我收到消息，霖国皇帝死了，艾里公主正在择夫婿以继任女帝，亲王看中了越国，以城作为嫁妆，也不无可能。”
霖国作为北方小国，世代游牧而居，异于中原传统，女子亦可继位，段璜口中的艾里公主就是下一任女帝。
“无妨，既是联姻，杀谁都错不了，霖国敢强出头，就要付出代价。我在想，是霖国的那帮蠢货能想的出奇袭琅墟关的主意，还有，夺城杀人便罢了，剜目刺面又是为何？晋城军在我军严密监视下，并未有兵将调动，那么，只能是霖国出兵，越国帮着出谋划策了。”段云楼分析道，“既是如此，向霖国借道北上遇阻，沈器带领的大亨氏的水军也是无用了。”
至此，楚国大军的脚步除了段云曦的蚁军全部寸步难行。
楚国，太师府。
“你们三个绑在一起都不及你妹妹一人有用，她仅用十日已进入东楚南境，不日攻破越国南境。”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地踢了一下匍匐在地上的儿子，“你个没用的东西，胆敢弃城而逃，竟一座城池也守不住。”见他毫无反应，更是气从中来，“抬头看着为父。”
段云中缓缓抬起头，任是老辣的段瑜看了也心惊肉跳，只见段云中满脸狰狞，双眼空洞，左脸上刻着大大的罪字，活像一具炼狱中走出来的厉****亲。”发出来的声音亦粗噶阴沉，段瑜芳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停住，端详几番才转骇为悲，过去欲将他扶起，却发现他挣扎着竟站不起来，口中小声说着什么，待段瑜靠近一听，入坠冰窖，“他说，这只是个开始。”说着由于剧痛昏了过去。
“中儿，你可好些了？”段瑜言语中透着关切。
躺在床上的段云中面如死灰，浑身毫无生气，许久才见他吃力地翕动唇瓣，“父亲，我只求一死，断不受此等屈辱。”说着愤恨地重重锤了锤床榻。
看着眼前的儿子，段瑜咬牙切齿，曾经的翩翩公子，如今面目全非，握着儿子的手，强忍着心痛，“无碍，为父会去求了国师，由他为你诊治，必会安然无恙。”
段云中听父亲安慰，苦笑着摇摇头，又被眼上的剧痛刺激着大喘气，“父亲，他毁了我的眼睛，毁了我的眼睛啊......等同于毁了我的一切，我…求父亲给我个痛快。”
对于儿子的一心求死，段瑜芳无动于衷，“来人，给我好生看着三少爷，他要是死了，你们也别活了。”又对躺在床上的段云中说道，“为父说过，大业未竟，你们兄弟几个谁也不许死。”
“父亲…”段云中忽然就笑了，“你已经位极人臣，可还想着称帝，十年前四弟不过十五岁，你便让他随二叔出征，他是那么的生性豁达，临行前和我说，‘三哥，等我回来，去看漳州十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一定要等我，可别游学去。’我一直在家等，可最后等来的是他残破的尸身，父亲并没有厚葬他，而是像野猫野狗般匆匆下葬，连他生前最喜爱的短刀也并未寻来。从那时，我便知道，成为段家的弃子是多么的可怕，就像我们兄弟几个的娘冷冰冰的躺在后院的地窖一样，不会有人问起，不会有人记得，是吗？“
段家五子并不是异母同胞，府中却只有嫡母一人，其他便是年轻貌美的姬妾，年岁与几个公子母亲不合，“为父说过，你们母亲都是大将军尹丞之女，身上流着将门之血，至于那些尸骨，不过是犯事的家奴罢了。“段瑜又变回了朝堂之上的太师大人，不容置疑。
“多谢父亲为我解惑，我心中已有答案，我无意卷入你们的战争，可作为你的儿子，我必须承受这些，甚至在四弟死后，五妹还要作为男子替你杀人，我已经受够了”段云中惨然一笑，“四弟当年想去漳州看比武大会，是因为越国萧留年要去，他说甚是仰慕萧留年的武艺超凡，只是不想他是越国靖国公萧护的二儿子萧承嗣，竟会在沙场相见，更不曾想会被他斩杀，父亲，你让他心中所想变成他的噩梦。”说完便用藏在手中的小刀割喉而亡。
“中儿，我不许你死，不许.”任是段瑜如何命令，段云中气息渐弱，不一会便咽气。
段瑜盯着他脸上的‘罪’字，眼神中逐渐汇聚怨毒。
越国，京都。
练兵场竟武台上站着一男一女，底下看热闹的一群公子哥中有人戏谑道，“打呀，怎么不打了？莫不是这位姑娘看上我大哥了？”那红衣少女闻言不悦地挥动手中的鞭子，直直地朝他袭去，说话的那人正是封汜之，头一歪堪堪躲过了那少女的鞭子，见他轻松躲过自己明显用了几分力道的鞭子，笑着将那皮鞭收回，“我改主意了，我不跟你比了，换他。”将手中的鞭子指向台下，台下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嘲笑声，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挡在他面前，拱手道“姑娘，他不会武功，由在下替他陪姑娘过两招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