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近处的青山上,树木丛生,乌云散去后,地面映出的枝丫斑驳出星点。原有一条供族人通行的小道,被石子铺满,落叶带着树枝交错在这条小道。而树枝断处平滑,显然是被利器所划。破落的巢穴,无了鸟禽生机,一片寂静。使得叶万心中不安更甚,归去的脚步逐渐加快。
一炷香的时间,叶万竟逐渐从村里闻见一股血腥。下意识地拔出早已系在背后的赤阳剑,双手紧握。但赤阳剑的重并非他能够随意挥舞,只得一直释放灵气,而此前为方先生遗体堵住洞窟时,便耗去他大半灵气。令他更知灵气可贵,直到如今才舍得释放出来。
当叶万再踏入村落中时,一片尸痕遍野的景象险些让他呕吐。平日中时常接触的邻里,亲属,还有私塾中的少年们。矮矮的茅草屋群皆是被鲜血与残肢覆盖!
叶万咬牙切齿,恨道:
“妖兽!何其残忍!”
那遗留个别海兽的尸首已是向叶万说明清楚,族人们死前的恐惧,挣扎,以及反抗,一幕幕侵袭向叶万脑海。
叶万推开一具具尸体,可血肉模糊,怎样也寻不得母亲。从父亲被海王卷入漩涡开始,到方先生的逝去,以及叶家村的毁灭,也就几个时辰。叶万本就一少年,饶是再坚强,也经不住此番接踵而至的沉痛打击。血色入目,双手痛苦地抱头,跪倒在地嘶吼着:
“啊!”
浑身火灵气也在此刻沸腾,暴戾气息化作一团火焰包裹着叶万全身,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叶万视线被血红模糊,全身火灵气扩散下,有一缕金炎却像是在提醒叶万一般,令他未失了心智。
对,这火灵气可都是方先生的血液!方先生临终的话语清晰地唤醒着他:
“保持本心,勿易怒。”
“对!保持本心,勿易怒。”
…….
叶万盘膝冷静过后,灵气的暴躁逐渐平复下来。唯有双掌中心,留下了灼烧过后的印记,他的麻衣也散发着一股难闻焦味。现不得修炼法门,若再乱用灵气,只怕是适得其反。
叶万抿嘴告诉自己,不可再沉浸于伤痛。然而刚才在火灵气灼烧之下,浑身不适,有种气血不通之感,尤是双掌处。叶万从周边找到块麻布,将赤阳剑包裹好后重新系在背后。
在他完成这些事之后,村落里竟又重新开始嘈杂起来。嘶吼声,刀剑碰撞声,还有几色灵气扩散的光芒越来越近。叶万赶紧躲进身后的草屋,探出头观望是如何回事。
一群青衣道士,皆是手握一把银剑,剑柄处刻着“太清”二字。他们便是凡人域中赫赫有名的六大门派之首,太清剑派!不知为何此时已赶至村里,而在他们如臂使指的剑下,一众海兽纷纷不敌。
叶家村往北越过高山,是一座名为宋阳的城池。凡人域人族都城之下,宋阳城为人族四大城之一。六大门派中,数太清剑派离此城最近,每年都会派遣门人驻守。一方面与官僚之辈各取所需,另一方面也可锻炼门内徒子。
看来海兽胆大包天,竟是袭击了宋阳城,惹得太清剑派追击至此。这般想来,叶万便安心下来,有太清剑派在此守护,海兽也搅和不起风浪。
为首一人看似岁数不过二十出头,剑眉厚唇,一击横扫之下,挥出一道圆月般青色光芒。光芒所过之处,所有作乱的海兽无一幸免。他看着叶家村凄惨的景象,摇头叹息,对身后众人吩咐道:
“清理下此处,将这些人好生安葬。”
“是!”
众人纷纷散去,叶万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叶一一。叶万翻出茅屋,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大声叫唤:
“一一!”
叶一一听到是叶万声音,飞快地跑过来看着叶万,坚持不住终是哭道:
“叶万,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死啦!”
“我还好好的,可是叶家村没了……”
“我们还活着就好……”
“那伯父呢?还有,有没有看到我母亲?”
“我爹还有伯母已经被海兽祸害了!”叶一一哽咽道,“后来我跟大伙走散,就被邱道长救了。”说着,指向了那刚才修为高深的年轻道长。
听到母亲遇害,叶万虽有准备,可还是抵不过悲痛,落寞地瘫倒在地,三年多来知晓自己无法修炼灵气期间,叶万也从未像如今这般绝望。
那被叶一一称作邱道长的男子走到二人身边,对他们问道:
“如今,你们村里变故,可想过今后打算?”
叶一一看着地上一言不发的叶万,像似下定决心,跪倒在邱道长面前。
“恳请邱道长能收我们为徒,入太清剑派学大能耐。”
邱道长一愣,继而笑道:
“别道长道长地称呼我,我邱凌峰乃太清剑派第一十八代弟子,现还未到收徒的辈分。我且替你与我师长求情,想必他老人家不会见死不救的。”
听邱凌峰这般回答,叶一一心生安慰。那可是太清剑派,底蕴深厚,是凡人域中众多修道人士首选去向。若能拜入其中,定是截然不同的一生!
“谢师兄!”
邱凌峰笑着扶起叶一一,又看下叶万,问道:
“那你呢?”
叶万刚想开口,却是叶一一抢先开口道:
“师兄,虽然叶万是废炉,但是,他很勤奋,很老实。能否也收留他,就算做些杂物也好。”
邱凌峰一听废炉,疑惑的眼神扫过叶万。即便不是修道者,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身灵气属性,而灵气达到一定程度便可踏入入门境。而能被称之为废炉的,那可是阴阳五行,风雷生死,其中任何一类都没有,也称“无”属性。这类人邱凌峰可从未见过,他抬起叶万手臂,双指抵住叶万脉搏。
叶万愣愣地听着叶一一所说,以及被邱凌峰这番作为有些不适,却也抵抗不了。只见邱凌峰越是探查,越是皱眉,对叶万二人说道:
“果然,以我的认知,世上没有废炉的存在。叶万体内的火灵气充裕,足以达至入门境!”
这下换作叶一一诧异了,叶万何时灵气修为至此?难道一直以来欺骗了她?
但邱凌峰转瞬即道:
“可是你如今火灵气反噬,与废炉无异!况且你已时日无多,珍重吧,我太清剑派收不了你。”
叶万听完,呆滞地看着自己双手掌心印记,呢喃道: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