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岳飞定婚
且说手下报喜称箭中红心,李春大喜,看了看小伙,隆长白面,浓眉大眼,膀宽腰圆,英俊潇洒,对周侗道:“莫非真有后羿再生?令郎青春几合?曾毕姻否?”周侗道:“虚度二八,尚未定亲。”李春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周侗道:“李大人莫非有什么话要说,如有指示,请只管吩咐。”
李县令憋不住了,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老夫有一小女,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只是小女选相公眼高手低,一般的人不放在眼里。今天,老夫看到令徒岳飞仪表堂堂,举止落落大方,谈吐不凡,而且功夫独一无二。老夫小女,像貌尚可,有意将岳飞招为东床,又恐令徒拒绝,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还请你从中说说话,凑合这段美好姻缘。大哥若不嫌弃,未识尊意允否?”
“原来李大人选中了我的螟蛉之子做东床,那是好事呀,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他们双方你情我愿就可以了。”周侗说道。
岳飞听了,脸涨得通红。
“恭喜岳大哥,贺喜岳大哥,我们将会有嫂夫人了。”张显、汤怀、王贵一个个脸上乐开了花。
“你们――你们休要胡言乱语,八字还没一撇。岳飞家道贫寒,不懂礼数,怎敢玷污了李小姐的芳名?再说岳飞年纪尚小,一事无成,怎敢让李小姐跟着我受苦受累?大人,你的好意岳飞心领了,岳飞实在不配当你家姑爷。”岳飞一本正经地说。
李春听了,以为岳飞不同意,心里有点不太高兴。周侗看到李春沉下脸急忙斥责岳飞:“飞儿,在李大人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信口雌黄。李大人愿意将自己的宝贝闺女许配给你,那是看得起你、抬举你,你别不识好歹。”周侗一脸严肃地道。
岳飞看到干爹和李大人俩个都不高兴,就知道他们误解自己的意思了,急忙说:“李大人,不是我不乐意,而是我不敢有非分之想。令千金出身官宦人家,而我却是一个一无所有寄居在麒麟村的穷小子,如果令千金嫁给我,一定会遭罪的,我不想连累令千金。”岳飞解释。
李春道:“寄居麒麟村是怎么回事?”周侗道:“现小儿无家,寄人篱下。恐怕高攀不起。”李春大吃一惊道:“你说现在的内黄县麒麟村不是令郎祖籍?”周侗叹口气道:“令郎原籍河南相州汤阴县,因发大水躲灾到河北大名府内黄县麒麟村王员外家寄住,现寄人篱下,没有自己的家,如何娶亲。”李春说:“洪水过后,如何不返乡?”周侗无可奈何地说:“大水过后,岳家被冲得一干二净,如何回去?”李春明白了道:“我与汤阴县县主是好友,我差人把银子送去,叫他再建岳家房屋,这有何难?”周侗大喜说:“如此叫贤弟破费了。”李春说:“哪里话,既成一家,理所应当。”周侗道:“如此甚妙。”又转头对岳飞说:“只要你点一下头你就是李大人的女婿,以后就是一家人。”李春也说:“一家人就应该相互帮助,你家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们解决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对小女一心一意就行。”
“是呀,飞儿,李大人真心诚意的招你做女婿,你就答应吧。我知道,你是个孝子,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不敢答应的。你放心好了,老夫愿做个保媒,你母亲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去解释的。”周侗说道。岳飞听了干爹的话,脸上泛起了红晕,心里甜丝丝。说道:“李大人,既然我干爹愿做个保媒,那岳飞就只能高攀了。你放心,只要小姐愿意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决不会让小姐在我们岳家受委屈。各位弟兄和在场的长辈们,今后替岳飞作个见证,如果岳飞欺负李小姐,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们都可以戳我的脊梁骨骂我。”岳飞当着师傅和众人的面做了保证。李春看到岳飞答应了,满心欢喜。吩咐下人摆开酒宴庆贺。周侗提醒道:“飞儿,还不拜谢岳父大人。”岳飞来到李县令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拜礼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李县令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扶起岳飞。周侗忙说:“李大哥,既然双方同意了,我们回去就送聘礼。”
李春道:“小弟也一言为定。明日将小女庚帖送去,择个和合吉日,下礼为定,一诺无辞,财礼并不计较。他日嫁送,无论家之有无,各不责备便了。”周侗谢了。酒宴散后,周侗叫岳飞再拜谢岳父。岳飞立即上来拜谢岳父。周侗暗暗喜欢,起身作别道:“另日再来奉拜。”李春道:“不敢,它日容大哥奉屈来衙一叙。”周侗躬身道:“领教。”遂别了李春,到篷内与众员外说了,皆大欢喜。
岳飞回到家,与父母说知,甚是欢喜。且说那李知县公事已毕,回至衙中。到了次日,将小姐的庚帖写好,差个书吏送到周侗馆中去。书吏领命,来到了麒麟村。庄丁进来报与周侗,周侗忙叫请进。那书吏进到书房,见了周侗,行礼坐定,便道:“奉家老爷之命,特送小姐庚帖到此,请老相公收了。”周侗大喜,便递与岳飞道:“这李小姐的庚帖,可拿回去,供在家堂上。”岳飞答应,双手接了,回到家中,与母亲说知。岳安人大喜,拜过家堂祖宗,然后观看小姐的年庚。说也奇异,却与岳飞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岂不是“姻缘辐辏”。这边周侗封了一封礼物,送与书吏道:“有劳尊兄远来,无物可敬,些些代饭,莫嫌轻亵!”书吏道声:“不敢!”收了礼物,称谢告别回去。岳飞复到馆内,周侗吩咐:“明日早些同我到县里去谢了丈人,并下聘礼。三位员外知道你无钱购礼,各备了一份礼物送来。”岳飞感谢不尽。
次日天明,师徒二人来到县门首,将谢帖在宅门上投进。李春闻知,立即开门迎接。接入内衙,岳飞向丈人丈母行礼。李春二人回了半礼,叙坐谈心。少停,摆上筵席,三人坐饮了一会,从人将下席搬出去。周侗道:“我两个走着来的,备得薄礼,请不辞笑纳。”李春道:“贤婿到此,无礼回赠。愿赠好马一匹,不知意下如何?”周侗道:“小儿习武,正少好马一骑,若承厚赐,感谢不尽。”李春道:“不如先去选马,回来饮酒如何?”周侗道:“如此甚好。”
三人到马房,李春吩咐马夫:“取套杆,伺候挑马。”马夫答应一声。周侗便悄悄对岳飞道:“你可放出眼力,仔细挑选,不必客套。挑好以后,不便退换。”岳飞道:“孩儿晓得。”就走近马棚,详细观看。他喜欢白马,找到想要的颜色,把手按住马背一使劲,那马长嘶一声,矮了下去,马蹄乱蹬。连挑数匹都是一样。岳飞摇了摇头。李春道:“难道这些马都不中意吗?”岳飞答:“这些马并非无用,只好富家子弟配上华丽鞍辔,游春玩景,代步而已。门婿想挑一匹能上阵打仗的,将来能驮着孩儿冲锋陷阵才好。”李春赞道:“你果然有志气,但马棚的马就这些了,只好先找匹代步好了。”正说期间,忽听隔壁高亢的马嘶声,岳飞大喜道:“听叫声,这是匹好马,不知在何处?”李春道:“你未见马,只听叫声,如何知道是好马?”岳飞说:“此马叫声洪亮震耳。必然身高力大。”李春道:“贤侄果然识马,此马是家人在北方发现的,它身强力壮,四肢强劲,谁知买回后,见有人骑,乱踢乱咬,无人降服,卖出去几次,都被退了回来。只得把它锁在隔壁墙里。”岳飞道:“何不同小婿一看。”李春道:“只怕贤婿降不住它,若降得住,就相赠便了。”便走到隔壁,叫马夫开门,装着喂食,一把抓住笼头,牵到院子。马夫叫道:“岳公子,须要小心,这马遇到生人是会咬人的。”岳飞把马相了相,便把身上海青褪掉,走上前来,那马见有生人来,不等岳飞靠近,就长嘶一声,举起蹄子乱踢。岳飞才把身子一闪,那马又回转身来乱咬。岳飞望后一闪,趁势一把抓住鬃毛背,双腿一夹,把这个狂暴的家伙牢牢地制于胯下。
那马发了疯似的,四蹄腾空,如风似箭,冲出院子,狂奔起来,前蹄竖起,一下子就想把岳飞给掀下去。但任它前扑后仰,左簸右颠,岳飞稳坐马背,牢牢抓住疆绳,身体随马上下左右颠簸。岳飞见马不肯降服,举起铁拳,照马头上狠狠打了几拳,那马负疼,终于安静下来。岳飞跳下马,仔细打量了一下马。那马从头到尾足有一丈余,自蹄至背约高八尺余,头如搏兔,眼似铜铃,耳小蹄圆,尾轻胸阔,旦一动,肌肉隆起。岳飞脱口而出:“好马!”那匹千里马今天终于遇到伯乐,岳飞拍拍马的脖颈说:“我终于遇到你了。”那马像明白岳飞的意思,抬起前蹄把地面震得咯咯作响,引颈长嘶,声音洪亮,如大钟石磐,直上云霄,怪怪的任由岳飞抚摸。岳飞见马瘦得不成样子,说道:“可惜可惜!折磨成这样。”马夫道:“这马喂一次很费劲,不仅挑食,而且夜里非嚼一些黑豆方休,否则闹得你鸡飞狗跳。”岳飞道:“如此好马,你怎么能随便打发。你看浑身上下脏乞乞的,不知是什么颜色?”马夫道:“这马脾气怪异,不让刷洗。”岳飞说:“不妨,我拿住在此,你可上来,用力刷洗。”马夫道:“姑爷须要抓紧了,待我将笼头给它上了,然后刷洗。”马夫走上前,把笼头戴上,那马看看岳飞,任由摆布。李春看呆了道:“贤婿,这马好像会看你的眼色。看起来上了战场,也会听你指挥。”马夫把它牵到附近水池,刷洗得干干净净。岳飞一看,此马浑身上下一片雪白,无一根杂毛,好生喜欢。他穿好衣服,上前拜谢岳父赠马之恩。李春道:“区区一匹马,何足道哉。我正发愁此马无法处置,没想到贤婿制服了它。”又命家人取出一副好鞍辔,备好放在马背上。高徒有了好马,周侗也赞叹不已。